“家父的脾气还算好,你不要太担心。”
叶青微点点头。
不过,初次登临卢府,叶青微还是大吃一惊,这卢府虽然不大但布置的格外精巧,甚至有些设计当真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
“你们家建府的时候是请的哪里的工匠啊?”
卢况捂着嘴小声道:“不是,这栋府邸是父亲从青山书院学成归来后自己设计的,里面的花圃、假山、雕廊画柱都是父亲自己亲手做的,父亲娶了母亲时,又重新布置了一些地方,加上了母亲喜欢的一些物件。”
两人经过回廊,卢况指着回廊柱子上的彩绘道:“你看,我母亲特别喜欢一种叫勤娘子的野花,父亲便在这条回廊里画满这种花,这条回廊便被父亲戏称为娘子廊。”
叶青微见头顶横梁和柱子上都画有这种野花,这种野花又名“牵牛”,花朵或紫或粉,早上盛放,到晚间凋零,故而称之为“勤娘子”,此花不知晦朔,随意盛放,当真率性又乐观。
不论是卢庸,还是卢夫人,在她的记忆里都是旁人说极美、极丑的印象,但经过这条回廊,卢庸及他夫人的形象都渐渐鲜明起来。
貌美的卢庸会在大夏天,撸着袖子,手执画笔,一笔笔画上美丽的彩绘,嘴角一定带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容貌不足的卢夫人则会手捧颜料碗,时不时为夫君打扇子。
夏风穿过回廊,卢庸偶一回眸,两人相视一笑。
卢况摸了摸柱子,低声道:“这些我也是会的,阿软,你喜欢什么花?”
他状似随意的询问,叶青微却不敢随意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
卢况:瞧瞧我的告白,热情!火辣!
众人:然而,没有成功。
卢况:……
卢况:那也比你们强,毕竟我都带着见家长了,哎呀,我好厉害,先叉会儿腰
众人:把这人叉出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提亲
叶青微转过身, 装作被回廊里的彩绘吸引住的模样。
卢况笑了笑。
两人从回廊里出来,经过一个花圃, 花圃虽然不大却五脏俱全,不仅有各色鲜花, 还有假山、假水、小拱桥和小亭子。
卢况指着假山道:“这太湖石是我父亲亲自去挑选的, 父亲说这种石头要讲究瘦、漏、皱、透。”
经过小亭子的时候, 叶青微忽闻一阵扑鼻酒香。
卢况了然道:“上午的时候父亲酿了些酒,你若是喜欢, 下回我偷偷给你带一些。”
叶青微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的, 反正我父亲酿了基本上不喝, 也不送人,家里的酒窖都快摆不下了。”
“为什么不喝?”
卢况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我父亲说喝酒误事, 虽然他从未跟我说过误了什么事儿。”
叶青微摸了摸下巴, 将卢庸在脑海中的印象刻的更深了一些。
世人曾称叶明鉴、卢庸和崔令三人为“酒色花”三才,这样长久的称呼下来,就好像卢庸除了一张好看的脸再也没有别的用处似的,须知卢庸也会种花,也会酿酒,而且他种的花、他酿的酒也丝毫不比崔令和叶明鉴的差。
这样的一个奇才偏偏就如此命途多舛,该说是天道不公吗?
两人顺着花径小路走去, 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声,转过一个弯, 在一个小院外,两人看到了卢庸,正确的来说只有卢庸的一个背影。
他一身灰扑扑的衣服,柔顺的衣料如同溪水从他身上滑下,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和不屈的脊背,手臂上的袖子高高撸起,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他手指修长,柔韧的麻绳缠在他的指尖,他正在扎篱笆。
白的手、褐的绳、青的竹竿交织在她的眼前,编织出锦绣似的画卷。
卢况低声唤了一声:“父亲。”
卢庸没有回头,温声道:“你先招呼客人,我一会儿就弄好。”
叶青微仔细看了看他手中的动作,笑道:“我在家里也扎过篱笆,不如我来帮忙吧。”
卢庸笑了笑:“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见叶青微似乎没有打消要帮忙的想法,卢庸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我在家里还没有带上面具,怕吓到崔先生你。”
他这么一说,本来叶青微动摇的心思立刻坚定起来。
她轻声道:“美丑不过是一张皮,看人终究是要看皮下三分的。”
“这说法倒是有新意,如果崔先生不介意的话。”
卢庸将篱笆扎好,又半蹲在一旁引入活水的小溪边洗了洗手。
叶青微体贴地递上了一方帕子,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到小溪中他的倒影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皙的面容,眉飞入鬓,目若桃花,眼尾上翘,连睫毛上扬的弧度也刚刚好,他唇色软红,像是加了蔷薇水的粉红奶冻,他连嘴角也是微翘着,那样一张多情重色的脸,含嗔时有情;微笑时更显深情;不怒不笑面无表情时,更像是在用小钩子扯你的眼皮,让你移不开视线。
这样的五官肤色搭配在一起非但不显女气,反而有一种仙人般的清远俊逸,更可怕的是,这种有些成熟又有些少年感的面容竟像是从未老过,一直保持着年轻时的绝色风采。
英雄白发,红颜迟暮,他却将自己最巅峰时的美色保留了下来,只可惜,纵使倾国倾城,到底有所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