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雪说不出话來,泪水在这一刻是不争气的划过脸庞,却又慌慌张张的抹掉,她现在已经足够狼狈不堪了,不想在厉贤宁面前愈加的丢脸,出丑。
她很想潇潇洒洒的跟他说一句:“孩子不是他的,是他弄错了!”
可是?在唇瓣里酝酿了半天之后,始终沒能说出口,反倒是手忙脚乱的捡起了地上散落的食品,明显是在刻意的回避,也明明只有几包简单的速食面掉落在地上,她却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好不容易的捡起來,从厉贤宁的身边走过……
厉贤宁望着她刚才捡速食面的动作,心下似乎也在瞬间不是滋味了,既然怀孕了,居然还吃速食面这等沒营养的东西。
但很快,厉贤宁甩掉不该有的情绪,依然严肃的面庞,紧攒的眉梢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裴若雪,扼住了她的手腕:“说个价!”
三个字眼是冷彻无比,且强势的压逼紧随着裴若雪,手腕间的力道分明就是不容许裴若雪忽视,逃避:“放手!”
她的声音发哽,心里的惊吓也跳至了嗓子眼,这一次和厉贤宁的相见,完全能意识到厉贤宁的强势,他比以前强势了,褐去了以往的温柔,甚至过去的柔情和温润,已经彻彻底底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决然和坚定。
说得好听点是坚定,说得难听点就是掠夺……
裴若雪在双眼无处躲藏之际,和厉贤宁四目相视,她能清晰的望见他眼底缕缕浮现的残忍。
在他昏迷的这一段期间,再到他醒來……就好比是他的蜕变期,他变了,变得让人难以靠近,害怕靠近,裴若雪的心跳在“怦怦”的狂乱跳跃,大有要破胸而出的势头:“放开我……我不会开价,我的孩子也不会让任何人负责!”
她始终不想说孩子不是他的话语,实际上,孩子是谁的,一目了然,他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裴若雪沒必要去否认。
只是,厉贤宁现在就是不肯放过她:“你以为你不开价,我就会对你有所眷恋吗?有关于你的所有记忆,我通通不记得了,你开价也好,不开价也好,沒有什么区别,是因为小麦,小麦觉得你们母子可怜,我不希望她因为你们的事情而烦恼,分心,所以,我才会让你开价,实际上,我若是不想见到你们母子两个……我有的是方法,你也千万别把我给逼急了!”
如此狠绝,阴残的话语从厉贤宁的嘴里说出时,裴若雪几乎是不认识厉贤宁了……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总裁吗?
难过的同时,失望也一并而來,裴若雪倒是沒有害怕了,只是唇角泛出了凄凉的笑,不激烈,也不容忽视:“如果我就是把你逼急了呢?你打算把我怎样,杀了我好和小麦一起稳稳妥妥的生活吗?”
语声很平稳,前所未有的冷静,但瞳孔里已然噙着泪珠,携带着泪光发笑,笑得凄然,笑得讽刺,也笑得绝望……
裴若雪在厉贤宁的心里,她向來就不是一个独立,且有主见的人,她柔柔弱弱,不够坚强,不够勇敢,胆小怕事,可却也沒有想到此刻她竟然能大胆的跟他呛声。
“你太天真了,以为你怀孕了,我就不敢动你,既然我醒來了,既然我还能有幸活着,我就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再把我和童麦分开,你不许,霍亦泽更不允许!”
他的坚定不移沒有一个人能动摇的了。
如果他如植物人一般,卧床昏迷不醒,那么他的确是会祝福童麦和霍亦泽,也不会对童麦和霍亦泽有任何的责怨。
但既然醒來了,且童麦和霍亦泽在一起的状况很糟糕,他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童麦受苦,受折磨……
这一次,他不仅仅要和童麦结婚,更要她实实在在属于他……
他说有关于她的记忆全部忘记了,一点儿也不记得了,裴若雪从他的言语里能解读出來,他是在伪装,只不过是伪装给童麦看,也是想要逃避属于他的责任。
“孩子是我的,我从來沒有想过要你负任何责任,你和童麦能不能在一起,不是你说了算,是霍亦泽和童麦两个人说了算,无论是你,还是尹雨琪,你们谁也不能分开他们,以前,童麦沒有选择你,我会觉得童麦对霍亦泽太过执拗,忽视了你的好,对你很不公平,不过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童麦爱的人永远是霍亦泽,而不是你,因为霍亦泽和你不同,他才是真心真意的爱她,因为爱她,只要童麦想要的,哪怕她是任性,根本沒有道理,霍亦泽也会竭尽所能的替她着想,满足她!”
裴若雪听说了,童麦为了让洛洛开心,逼霍亦泽放手的事情,霍亦泽在万不得已之下,只能顺她的意,就这一点,裴若雪就可以认定霍亦泽是值得依靠的人……
“可是你呢?你明知道童麦心里沒有你,你依然还是不肯放手,只能说明你的爱是自私的占有,你根本已经不爱她了,只是因为你男人骨子里面的不甘心,不认输的因子在作祟……”
“闭嘴!”
厉贤宁黑沉着面庞下达命令。
而裴若雪也不反驳了,适时的住嘴,其实她说与不说,厉贤宁都应该清楚,他和童麦不可能……
她说这么多不是想要和厉贤宁在一起,只是不愿意看到厉贤宁再苦苦纠缠于这一段感情了。
一开始就注定沒有结果的感情,即便是再努力的挣扎,结果也是枉然,也是一场空。
厉贤宁的力道在一点一滴的放松,裴若雪在得到自由之后,沒有任何停留的离开,只是在转头的瞬间,泪水和苦笑在面庞上肆无忌惮的敛开,其实,这样的情景,她就预料到了,但预料到却远不如真实來得心痛……
正文第十七章想让我嫁给你,做梦吧!
雪园。
童麦每一次回到雪园,总有不同的感受。
过去发生的事情总是能轻易的牵引着她的情绪,如春雨一般,丝丝寸寸在胸口处撩拨开來。
有关于她和霍亦泽的过去,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记得奶奶对她的刁难,记得奶奶对她的可爱,更记得霍亦泽的狂肆,那时候的他年轻,傲慢。
在他二十三,四岁的年龄,他爱的淡,却要得蛮,而她也正值倔强,执拗的年龄,她的极度不配合,甚至到最后冒出要利用霍亦泽的想法,导致了他们的分离。
而现在到了他三十岁的年龄,是他爱她爱得极度疯狂的时刻,她的心智却趋于成熟,深知爱情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也必须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错过……似乎是他和她之间一直在面对的问題。
而过去呢?
过去真的不在也不再了。
纵然现在她和霍亦泽有千百万个理由必须在一起,但因为洛洛是他们最重要的人,是他们必须用尽全力,极力呵护的人儿,所以不得不放手去成全。
在雪园,最亲切的依然还是属老西和霍老太太,即便霍夫人已经对她沒有什么敌意了,但这一段时间江承逸的离开,她的后悔,她的悔恨,已然让她的性情大变,不光只是经常沉默不语,一旦发呆一发就是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机械的活似灵魂出窍了一般,不得救赎。
霍夫人的衣服也褐去了平时的华丽豪奢,普普通通的着装,但更有亲和力了,童麦推着轮椅,透过门缝见到霍夫人在打坐时,也不便打扰,她在忏悔,她在怀念着江承逸……
而童麦也会认为自己变成这样,这是对她自私自利的惩罚。
于博士的手术推迟到了后天,童麦便想趁着自己还能看见大家,还能听见大家说话,必须來雪园走一趟。
霍老太太和老西虽然热情,但难掩他们瞳孔里的哀伤,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霍亦泽和童麦各奔东西的画面,然而现在不仅仅是各奔东西,童麦的虚弱看在他们眼底是刺入骨髓的疼痛。
可霍老太太是绝对的了解童麦,她不喜欢死气沉沉的场合,喜欢热热闹闹的,如果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无疑会令童麦更加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