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往回踱,步伐轻盈却不失稳重,而不出他所料的是,在心情不畅的时候,总能遇到一些没有眼力见的拦路狗,巴巴地冲他吠。
“流、银、翎、王、司、马、宣,”沉灼槐大剌剌地喊出他的名号,“我没说错吧,魔王大人?”
对上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红眼睛,他眼底的玩味抽离几分,似乎是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好操纵,他的语气多了几分缓和:“我知道您,是在和神明的协议里,她巧妙地告诉我不能直接伤害任何一代魔王,我便猜到了其中想必有您的名字——”
“你如果不是想要来和我争这只狸奴,那就不妨长话短说,我没心思听人胡说八道。”司马宣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沉灼槐突然凑近,他压低了声音,甚至特意为此环顾四周,寻找潜在的耳朵。“你我皆为神明的棋子,”他轻声道,“是她的玩物,你难道不想反抗吗?”
司马宣却长笑起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棋子?你可真高看自己。”
“这个世界正在崩塌,您不会感觉不到,”沉灼槐没有死心,依然附在他的耳侧低语,“您所创造的盛世空前绝后,但如今一切都要毁于一旦,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前往新的世界建立新的秩序呢?”
司马宣眯起眼仁,不假思索地移开了目光,“如果你只是希望能更方便的掌控人皇,没必要从我这里下手。”他厌倦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世界的覆灭似乎也是一种解脱的方式,只是略有缺憾在于没能找出那个让他心情不悦的存在,他要揪出她,从沉灼槐的话里就可以下手,“千华宗实际掌控权在你,那些人恐怕不到叁日便可以到达交战的平原,我建议你不要拖太久,我可没有这个耐心继续留在这里。”
哪怕是远离西京,在接近魔域的齐水,他依然找寻不到内心的半点宁静,危机似乎随时都在靠近,强大的力量似乎都不足以带来安全感,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只是从不充实的饥饿令他焦躁不安,像是一头徘徊在荒原上的野狼。
他要寻一人落子。
夜已深。
正如他所说,沉灼槐在酒楼组织所有棋子汇合后就决意明日启程前往神坛,此前卫卿调集的人族军队也在日夜兼程地往这边靠拢,他们虽然不能在实质上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但也能用以出奇制胜。司马宣坐在榻前静思良久,直到怀中狸奴突然娇唤一声,他才低下头,手掌继续抚摸起它背上柔软的毛发来。
“…哼,”他的手心没什么温度,温温凉凉,和他的话语一个模样,“今日为什么要给我那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