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宣不过回以轻笑,就好像在讥笑他的掩耳盗铃。他没有反驳,而是回到座位上、举起方才女奴送上的香茶低头轻抿。茶水入口的一瞬间,苦涩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全然失了闻起来的清香,而咽下后,那股苦涩久久不能散去,直到他缓缓站起身,回甘才抚慰起他的味蕾。这股味道他很熟悉,以前府内的侍女也喜欢泡这种难喝的茶,而茶叶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提神的工具,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这种苦涩和回甘,自侍女走后,他再没有尝到同样的味道,哪怕刻意去搜集类似的茶,命人换着法子去泡,可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他只能在回忆里品味那难喝至极的味道。
他还没有和她说过话,只是远远看着她的身影,总有一种安定的感觉,哪怕她的身影像是在埋没在雾里,他看不清也摸不着,只记得她一身红色的修身长裙,总喜欢往他的狐裘里埋,但他只要看到,她又会像缥缈的魂灵一样离开,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招呼她奉上新的茶,然后坐在椅子上看奏折,一边看一边喝茶,林侍女站在椅子后,悄悄玩他的狐裘。
如果刚才那个女奴是她……
他挥手招来一名小二。
“你好,我想问一下,方才那名女奴是何许人也?”他温和地问道,态度与方才对他晾在一边的沉初茶判若两人。
“林宣,你——”沉初茶正欲喝止,却被沉灼槐突然拉住衣袖,“你不想看看,能让他露出那种表情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吗?”他传音道,“我亲爱的兄长,你还是太不了解人心了。”
“那样的表情…”他玩味地回想了一下,虽然只是流露了一瞬,但他很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情绪,可能连此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他要找的女奴,说不定就是我们能利用而击破他的要害。”
沉初茶猝不及防被恶心了一下,他在短暂的一瞬间联想到了此前在客房见到的秦夜来,她说她一切安好,可脸色却那样憔悴,不得不令人怀疑她是不是在跟随沉灼槐的路途中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如今她虽然拥有了至纯灵根,却比常人还要柔弱不堪,就像是一块随时可以被拿捏的要害一样,那么在沉灼槐眼里,也是如此吗?
“原来如此。”他不动声色地弯起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司马宣,思绪却落在了曾经对他对秦夜来两人之间的疑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