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找到丁霎家那栋楼的时候,止住了步子。突然就泄了气,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了。
她眼睛还是红红的,发丝有些凌乱,掌心渗着血渍,那点生硬的疼和脚踝处的错位一起涌出来,像被一条细长的线拉着,底下就是燃烧的蜡烛,稍不注意,紧绷的绳索就会摧折。
春眠强硬的把难受憋回肚子里。
站在门外,朱红色的漆厚重的覆盖着雕花的大门,传统的建筑,门上还贴着倒挂的福字和对联。
在这个雪天显然多了些喜庆的味道。
春眠举起的手正要敲门时,便听到了一阵笑声,她下意识想躲,往房子一侧靠过去。
在没有光线的角落里贴着墙,捂着胸口喘气。
“阿姨,不用送我了。我这回家就几步路的事。”
“好。”
“丁霎你不用太担心,他都有心思跟我斗嘴,估计没什么大问题。至于吸毒这个事情,我相信他,他没那么不知事。再说丁叔叔也是在气头上,我看这几天舆论什么的都被压下来了。”
……
接下来的话没有过脑,春眠看见了那个高挑的身影。
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穿着浅色的针织衫,下身是孔雀蓝的皮裙,留出一双嫩生生又白又直的腿,往下收拢在小皮靴里。
整个人张扬又好看还隐匿着些不显眼,恰到好处的娇俏。
脸上那点笑意藏在嘴角,眼睛里的明媚可以感染所有人,春眠眼神有些复杂,往角落里又缩了缩,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春眠觉得自己像个傻逼,蠢死了。
她手脚冰凉,被冰天雪地冻得僵直,连蜷缩都生硬不少。
手机在口袋里安稳的放着,春眠蹲在角落里,数着自己发出的短信和打出的电话,一条一条的攒着,就跟家电维修前耗记损伤一样。
连委屈都说不上了,春眠迷迷糊糊的想起和丁霎在一起没多久的那一次,初雪,他醉醺醺的走路都打晃,嘴里喊着月牙的名字。
多好啊。
月是天上月,弯到树梢,隐匿在云端的触角,光亮堂扎眼,生生躲不掉,这种失落抵过了所有的期待和幻想。
春眠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斤斤计较,之前可以忽略的所有细节,像涨潮一样涌上岸,闷闷的。
她真惹人厌,不够大气,也不潇洒,只知道一个人抹眼泪,又哭又笑。
春眠没有再去找丁霎,电话不打了,短信也不发了。春眠琢磨不透的事情太多,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好。
想要成为一个很好的人,是高中的时候就暗自下的决心。春眠被很多人厌恶,排斥,漠视过。
起初会很难过,觉得孤独,想不通为什么,后面习惯了觉得一个人也无所谓。
她也有骄傲的一面,人是复杂的,没办法只用一种情节概括全部。因为认同这个,所以过去的她很容易和自己和解。
春眠在想自己喜欢丁霎的所有细节,他张扬,浑身上下都是倒刺,她想要接近的最初动机是因为这种人她生活的圈子里没有见过。
新鲜。
那种生猛又有力量的东西像是最原始的动机,春眠自己没有。
就像动物世界里,两头野兽的匹配是靠气味和时节一样,春眠想不通丁霎选择自己的动机在哪里。
她第一次觉得不合理。
不是故意把自己放在这个地步给别人筛选和贬低的机会,春眠只是单纯的突然觉得两个人其实不是那么的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