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一直在不经意间像她吐露叶瑾变心地异动。
有个人,一直有意无意地挑拨着她原本坚定不移的心。
秋景浓以为云国倾灭,秋景露自尽,青沙便能好好地留在她身边。
她已经打算不计前嫌,已经打算替她寻一个好人家嫁了去。
她连人选都物色好了,只待她挑选……
可她的青沙,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再是为秋景露效力,而改成了沈烟景?
年轻的君王站在水烟殿的门口,便停住了脚步。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鲜血,昨日还百般挑逗尽显风流的女子长发逶迤,卧在地上,潺潺的鲜血止不住地流淌。
他有孕在身的皇后手里握着剑,满身的血,甚至连莹白的脸颊都染了血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惧怕也不快意,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秋景浓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就听见叶瑾的声音飘飘乎乎地传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出这声音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你杀的?”
不是我。
不是我!
秋景浓在心里呐喊着,嘴上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我说不是我。
可是……你会信么?
沈烟景说得对,只要她死了,她就还是赢了。
无论叶瑾有没有对沈烟景动过一丝心思,秋景浓如今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干干净净的秋景浓了。
妒妇。
或者是,毒妇?
无论如何,她今日来寻沈烟景,不是也起了手刃沈烟景的心思了么?
沈烟景说得没错,叶瑾是皇帝啊。
如今是非蛊已解,他早晚还会有别人。
那时候他叫她永远都不要怀疑他,她还是怀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们早就不是当年轻易许下诺言又践行的少年少女了。
人是会变的,她们都变了。
秋景浓定定地看着叶瑾,一字一句,缓慢而又清晰地问道,“我说不是,你信么?”
叶瑾没说话,只是遥遥望着她,却不肯走近。
一颗心坠入深渊。
长睫遮住心碎的眼神。
叶瑾没有回答,他没有回答啊……
若是一个人回避你的问题,就不必再问了罢,因为那答案,一定十分残忍。
秋景浓坚定的,丝毫没有犹豫的,清晰的说道——“是。”
那人眼里闪过的神色复杂极了,秋景浓甚至无法清晰地理解,叶瑾只是点点头,目光扫过一地流淌的鲜血,甚至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
所以,他们就这么,完了……
这些年的风雨同舟,这些年的风花雪月……
秋景浓手一松,长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余光看向呆立在一旁的青沙,秋景浓闭上眼睛。
不能了,她不能再原谅下去了。
青沙没想到沈烟景真的都会死,也没想到最后秋景浓真的能下得去手,被秋景浓看了那么一眼,青沙只一哆嗦,腿一软瘫在地上。
何煦去勤政殿寻叶瑾时,被哆哆嗦嗦的宫人告知,陛下在水烟殿撞见皇后娘娘杀了烟妃,怒气冲冲出宫去了。
等何煦赶到正阳门,守卫也是一脸诧异地指出,叶瑾骑马朝东北方向离去了。
皇帝单枪匹马地突然离宫,搞得守卫心里一阵慌乱。
这不是才天下大定?
又要出什么事!
东北方向?
何煦恍然大悟,连忙要了匹快马,跟着朝东北方向奔去了。
守卫一时间哑口无言。
连何相都快马奔离……这到底发生什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