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好奇问道:“是什么职业?”
尼禄轻声道:“异端裁决所的巡夜者,它是梵特兰蒂冈红手套守夜者和‘黑袍鲁厄夫’的综合体,这个黑暗职业的教训是‘有黑暗遍及的角落,便有吾等的足迹’,我也是听父亲说起过一些秘闻,反正这个巡夜者不但要铲除异端,与渗透入帝国的各种兽族作战,可能还会和拜占奥教廷的教皇厅秘密机构作战,需要满世界游荡。”
奥古斯丁神情不变,依旧耐心对付那只剩下不多的野兔。
尼禄有意无意道:“我听说梵特兰蒂冈裁决所历史上一百七十四名异端巨头,有三分之二出自巡夜者,教廷最年轻的牧首是六十四岁,但最年轻的异端巨头却是二十九岁。”
约克皱了皱眉头,对于一名正统魔法师来说,异端,以及与异端格外接近的裁决所,都是很忌讳的词汇,而仿佛高高在上、永远笼罩于黑雾中异端巨头,更是不愿意去揣测的禁忌对象。
奥古斯丁轻叹道:“二十九岁,这个年纪最具才华的黑品教士恐怕也还在仰望大主教这个位置吧?”
故意撇开这个话题,奥古斯丁望向尼禄,笑道:“尼禄,你怎么不参加圣战?这些年帝都稍微有点野心的年轻贵族几乎没有一个不曾去东南玛敦郡给自己增添一点来晋升的筹码,每年也都会有一批年轻骑士脱颖而出,要么被皇帝陛下授于勋章,要么被各大军区挑中,这些人,都是军政界的红人,尼禄,你们家族不打算分一杯羹?”
尼禄微笑着摇头。
神圣帝国的顶尖大家族没有三十个,也有二十个,对错综复杂盘根交错的帝都极其陌生的奥古斯丁也理所当然地不清楚庞培家族地一些传统,比如这个打铁匠出身的家族喜欢把继承人从小就丢到军队。尼禄的父亲就曾经在九岁的时候便被尼禄的爷爷扔到了中央军团乌尔库希部队。
而尼禄则很“幸运”地赶上了圣战,很早就扛着一杆沉重长矛、坐在父亲身后的马背上,去玛敦郡面对藏匿于大森林的异端,这个孩子亲手割下的脑袋足够串满一根长矛,而一身伤痕的报酬就是一枚皇家铁橡树勋章,奥古斯丁和约克当然不知道身旁这个满口要做吟游诗人的同龄人是帝国皇家铁橡树勋章地最年轻获得者,即使知道恐怕他们也很难想象这个有着一张无比适合勾引贵妇名媛的精致脸蛋地死党,与那枚连帝都将军都垂涎三尺的铁橡树勋章有什么关系。
尼禄靠着一棵树,望着天空,轻声道:“父亲对我说一个男人只要腰间有了剑。手中有了长矛,胸口有了勋章。就能得到想要地女人。
奥古斯丁,你父亲有对你说过类似的善意谎言吗?”
奥古斯丁摇摇头。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场景,瑕多丽庄园,那位优雅到无懈可击的中年贵族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妻子独自面对血亲复仇的敌人。也许公爵不知道,那是奥古斯丁第一次体会一名贵族和一位父亲的勇敢。
戴上专供猎鹰停留的臂套,站起身的尼禄吹了一声口哨,天空中地一只婆罗白头鹰呼啸而下,最终在尼禄地手臂上扑闪着翅膀。停下身子。这头巨禽双目锐利,神俊矫健。尼禄抚摸着它的脑袋,露出一个玩味地笑意,道:“奥古斯丁。不管那个女人是否值得去在乎,这个世界上总会出现这么一个让你去恨不得站到神祇之上的她。”
奥古斯丁笑望向尼禄,道:“你已经遇到了?”
尼禄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惟恐天下不乱的约克兴奋道:“她曾经对你做了什么,而你现在又最想对她做什么?”
似乎对这件事情已经看得云淡风轻地尼禄微笑道:“曾经这个女人从我手上骗取了一枚铁橡树勋章,至于我要对她做什么,还没想好。”
奥古斯丁平静道:“抽她一耳光。”
尼禄笑道:“我是个贵族。”
奥古斯丁那小半只野兔砸向这个贵族,笑骂道:“对,你是个贵族,但你产自庞培家族,一个传说只会把女人视作宠物和奴隶、被帝都贵妇骂作‘比野蛮人还要野蛮’的粗野家族。”
尼禄眨了眨眼睛,笑道:“这么听起来你似乎给了我一个很合理的建议,我父亲一定会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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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伊耶塔依旧专注撰写《教诲》,除了一年两次把两卷草稿递交给奥古斯丁,老人便不再理会脉代奥拉神学院大小事务,原本被塔梅廊视作最不可能成为神学院领袖的副院长马可伯特在帝国和加雅尔郡省的众多诧异中承担起院长的职责,随着时间推移奥古斯丁也明显感受到这位副院长对他日趋和善,虽然猜不出其中细节,但奥古斯丁想得出肯定是教父对他隐喻或者承诺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深究这其中的门道,忙碌的奥古斯丁光是钻研每年两卷的《教诲》稿子就得耗费太多精力,教父伊耶塔交付他书稿的时候也会给出一张繁密的参考书单,其中一些书甚至不得不动用罗桐柴尔德的力量去教廷博物馆借取,而且还有涉及到许多拜占奥教廷的教义经典,奥古斯丁隐约感觉到这部《教诲》已经超脱梵特兰蒂冈教廷的禁锢,很多东西甚至盖过梵特兰蒂冈几部圣典的光芒,尤其是从第九卷开始,不乏让奥古斯丁胆战心惊的观点教论,这对《教诲》本身来说是一种境界和立意上的超拔流俗,但对撰写者来说,却会有一定风险,奥古斯丁敢断言第九卷如果流传到教廷,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甚至不亚于《教皇教袍下的虱子》在“拜占奥教廷世界版图”惹发的巨大争议。
似乎奥古斯丁那位这几年中仿佛每一个明天都是世界末日的教父拉着他一起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前一步是圣徒,退一步便是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