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节(1 / 2)

七茜儿喜欢看他成长,无论是心境,还是心胸,这都是个相当不错的孩子。

如此就用手点他脑袋,语气带着疼爱说:“你觉着啥?说来我听听。”

捂着一只眼罩,胖嘟嘟的丫头抱着一件披风在门墙边上行礼,这丫头大家都认识,叫做阿螺。

战后到处都是孤儿,这事儿朝廷也没有办法,只能随他们的命,余家老太太舍不得花钱置办下人,有天街里溜达就捡回这个缺了一只眼的丫头,起名阿螺后在身边伺候。

七茜儿眉毛一扬,就有丫头过去接了一件披风进来。

丫头抱着披风回来说:“奶奶,是余家老奶奶说春风里凉,怕寿哥冻着。”

余寿田笑了起来,扭脸对门口的阿螺喊了一句:“你回去吧,跟我奶我娘说,今儿我在小婶家用饭,身上也穿得厚,冻不着。”

阿螺点点头,转身跑的飞快。

看她走了,余寿田才笑着说:“阿螺一顿能吃五个饼,喝三大碗汤,我奶说亏大了,现在只指派她到处跑。”

一家一个难缠老太太,人家余家老太太就是抠唆点儿,其实也是慈祥可爱的,最码她不会出去打群架去。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余寿田就抖开披风,众人一眼便见披风上还有四五个补丁,补的倒也整齐,还用的是好布,可这也是补丁啊。

余寿田却穿的很坦然,穿好还摸着叹息呢:“还真暖和,婶子你看,我奶拿家里的旧褥子给我改的,我跟我弟一人一件呢。”

就又一起笑了起来,家家都有老人,自己家的怎么折腾都是好的,也愿意惯着,至于旁人家,皇爷都没跑,他家还是俩,也都够难的。

郑太后就在宫里装大度,江太后更狠,就在宫外装可怜,见天剜儿子心。

七茜儿又问寿田:“你觉着他家状元怎么着了?”

余寿田眨巴下眼睛:“哦,他呀,我爹从前就跟我说,男人想长大,就一夜间的事儿,我刚才去看他,这小子眼神忒狠,以后啊,我看他爷~哼哼……”

七茜儿心情复杂,眼神里有释然又有漠然。

余寿田说要在这边用饭,那下面就得给他仔细预备,等一小桌饭食端上来,孟万全就跟七茜儿看他吃。

亲卫巷十几户,所有的孩子都当成一家的在养,甭说寿田在这边混饭,老太太那么抠的人,寿田他们去了照样袖子鼓囊囊的出来,有时候人家高兴了,还给红线穿的一串钱儿。

本心情正好的当口,那叫杨藻的讨厌人又派人来家了。

最近他总这样,亲卫巷子七茜儿有身孕,张婉如有身孕,陈大胜他们走了十来天,柴氏也有了,这一下三个孕妇。

皇爷又派了人家男人们去做那送死的事儿,加之一巷子大胖丫头,一个男丁都没有,皇爷也希望陈大胜他们有个香火的。

心里内疚,便常常私下厚赏一些布帛,缎匹,衣物,银钱,珠宝,补药,日用器物……七茜儿不缺钱,这些东西有些能用,有些却是负担,需要供起来。

常连芳进门便笑:“嫂子哎,我又来了!”

不敢明目张胆给,每次都是常连芳回庆丰,皇爷就让他捎带往这边赏赐。

虽都是自己人,七茜儿依旧站起来接了赏,却早没有第一次,第二次的惶恐了。

她摸着包袱软绵绵的就问:“小花儿?这是啥?”

“啊?哦!咱六神仙小时候的小衣裳呗,萧娘娘说他福气厚,就给预备了三件,让你们给小娃穿着,嫂子,我也没用膳呢,给我来一份呗。”

常连芳不客气的讨食儿吃,那下面也不等七茜儿吩咐就又去预备了。

这家伙把家里给的婢仆都撵了,就带了两个亲兵在棋盘院住着,那边的打扫也承包给这头了,他倒是不客气的每天带着人不是七茜儿这边混吃,就是老太太那边混吃。

人家是老太太正经八百的干孙子,算作家里的正经爷儿。

反正老太太那个抠门样子,她还很稀罕小花儿的,真当亲孙子疼爱的,霉烂的点心这家伙偶尔能蹭几块。

没多久又是一小桌热菜热饭端上来,家里没有严肃规矩,爷三就坐在小院里,边吃边说起战事,余寿田好不容易逮住平叛刚回来的常叔便请教道:

“小叔,我们上官今日在卫所争论,我们大头不是从前当过骑兵么,他就说骑战何止十利,好处就多的是,我也在兵书上看到,也说骑战利多,更疾如锥矢,轻利迅速,可那坦人皆是精骑,来去又若飘风,我,怕咱大梁这一场怕不好打呢。

咱这边的骑兵,我就觉着差那么一点儿,六骏马场的马种到底不成的,个头就没人家大,我本要请教一下的,可我们把头看到我忽就不说话了。”

孩子怪委屈的。

“哧……”孟万全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看孩子别扭他便说:“傻小子!跟你说什么?你爹你叔叔们打从军起,做的就是杀马的营生,克的就是世上最狠黑骑!是个打骑战的就跟你没话说,你还往人家身边凑去?”

余寿田满脸委屈:“我听听怎么了,我爹他们再厉害,也就七八个人,人家千军万马的,我这不是替咱大梁担心么?”

常连芳咽下嘴里的东西笑:“担心个屁!没有老刀照样打去,咱打骑军从古就有经验,老刀这种正面硬抗就只是一种,后儿你没事儿了你找我去,我给你讲讲何为拒马之战,这里面花俏多了去了。

你也甭担心坦人进来,他进不来!进来爷弄死他们!哼,皇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哎,就边民可怜喽……那坦人不傻,骑战最怕地形不利,自左梁关失守,各地城池皆有对付马战的防御,城邦防御拒马的阵势又补摆了多少?他们也死不起那么多人,若能顺畅进来,那帮王八蛋早就进来了,现下雨季,他们敢进来更就是个死!”

看余寿田不信,常连芳就指指孟万全:“问你伯伯是不是这样。”

余寿田看向孟万全,孟万全瞪了常连芳一眼:“你甭瞎教,大军开拔一动一静都要看天时地利,如今雨季容易陷马蹄,确不适合坦人入侵,可雨季过了呢?想当初在长刀营,就这样的我们分列十队,尾随碎着袭击不知道灭过多少,你还打拒马之战,那得抛费多少粮草多少物资?”

常连芳不服:“爷这几年的长枪阵也不是白练的,你等着,明儿我就御前请战去!”

孟万全不接他这个茬,依旧教导子侄般对余寿田说:“打仗做人,都有先天的平衡,任何东西都有克星,就像工部最近加紧往边城运送的铁蒺藜,也是其中办法,只……咱大梁刚平叛完了,这家伙跟他爹没少胡吃海塞……”

孟万全的脚被常连芳轻轻磕碰,他一愣,看着一边不吭气的七茜儿,便对余寿田拐了话题道:“咳……你爹给你找的武举先生可到了?”

七茜儿耳朵多灵,便也顺了旁人的意思只做不知道的问余寿田:“呀,寿田要考武举啊?”

孟万全点头:“可不是,他们这一代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年轻力壮又家境良好,就磨了上进的心,这开国的功劳捞不到了,打坦人也捞不到,以后怎么办?书读的晚了,就没读多少,也没战场上磨刀的机会,这手艺也不成了。

哎,还就得跟人家正经先生好好读读兵书,以后好歹也得进个武进士,不然怎么办,武勋后代凭着祖宗脸面混一辈子禁卫么?带兵打仗,读过书的跟没读过的,区别大了,还是得读几本正经的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