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当我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卢卡斯同样面露疑色,他打了个哈欠,顺势将圆滚滚的脑袋依偎到我胸前,趁人不备小不点成功在我前襟留下了一片口水渍。我不得不把他放下,艾瑞克转身抽了张纸巾,指间闪烁的黑钻再一次提醒我,我们现在是一对离婚中的夫妻(很疯狂,我知道)。
“所以,”我干涩艰难的开口,“所以你还爱我?”
这已经不是‘惊愕’了,这是‘震撼’。我的意思是,从十七岁一直到现在?我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十几年如一日的热爱一道菜式,或一个明星。
他的回答令我呼吸一滞:“当然。”
我猛地抬起头,发现那双琉璃般的黄色眼瞳里水光滢滢。三十三岁,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已经成家立业,他脸上多了些皱纹和沟壑,头发、着装都不像二十岁时那么简单随意,青春少年的张扬沉淀成不动声色的精致内敛,他开始喷香水戴手表,开车时手机闪个不停。只有眼睛,只有眼睛还是一如往昔。
“我……”
在我的印象里,从小到大哥哥都是那种麻烦又龟毛、极好面子也极端坚毅的人,这种坚毅有时会使他走向自私和凶狠的极端,更多时候它就像一层薄而透明的保护壳,类似尊严,支撑着他的人格和选择。艾瑞克也许会软弱(他毕竟是人,人都有软弱的时候),会向比他更强大的人或势低头示弱,但那绝不是在我面前。
就像我想象不出自己会在多么绝望的情境下向他哭着求和,哪怕是小时候,我们关系最恶劣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在我面前落泪。
我慢慢走过去拥抱他。从他断续的剖白中一个狗血又真实的离婚案例在脑海中拼凑成型,哥哥抱着我低声说:“那些话都不是出自本心,对不起,我只是害怕你觉得无趣。”
一片空白的大脑接收到关键字,我喃喃重复了一遍:“无趣?”
“你不喜欢唾手可得,也不喜欢一成不变,你永远真诚、激进,你喜欢新潮和冒险,总有层出不穷的奇怪想法,这正是你的魅力所在。我知道不该要求你改变,我担心的是……婚姻不是冒险,我也算不上是有趣的人,我怕你厌倦。”他顿了顿,“我们认识了太久,在你懵懂不知事的时候我就把你骗来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