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已近三十岁,一直没有出嫁,她是秋水仙的婢女,秋水仙死后便一直照顾着慕容残月的起居,深得慕容残月信任,慕容残月的房间,除了她外,没有人能进来。
她长得很漂亮,一张白净的鹅蛋脸,镶着一对浓眉大眼,小鼻子小嘴巴十分精致,穿一件豆沙绿的轻衫,束浅色腰带,挽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很随意却很有韵味。
“这么说,我哥昨晚在院子里躺了一夜?竟然没有人知道?难怪会感染了极重的风寒,岂有此理!”慕容哓风一改先前乖巧柔弱的性子,完全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指着芍药道:“出去领罚,我哥要是没醒来,你不准回来。”
芍药本来想说,她是庄主的贴身婢女,除了庄主外谁也不能处罚她,但现在慕容残月昏迷不醒,她这样说慕容哓风定会加重处罚,她只好满怀委屈地走了。
慕容哓风赶紧对大夫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我哥,听到没有?”
虽然已经知道慕容残月不是她的亲哥哥,但这十几年来,她和慕容残月的兄妹情份早就超过了与康云的母女情份,如果在慕容残月和康云之间选择,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慕容残月,因为慕容残月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康云只会带给她羞辱,更会让她一无所有。
“慕容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开药,让庄主服下退了高热,庄主便会醒来了。”大夫连忙去桌子前开药方。
慕容哓风突然想到什么,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慕容残月,现在秋芙蓉还没死,要是前来找慕容残月说些什么,引起慕容残月的怀疑,那她不就……
不如等杀了秋芙蓉后,再救醒慕容残月!
一念至此,她起身走到大夫身边道:“我近来睡眠不好,你给我开副安神药,份量重一点,能一夜不醒的那种最好。”
“好的,慕容小姐。”大夫立即拿开给慕容残月开好的药方,又开了一副份量极重的安神药。
大夫走后,慕容哓风命百合把两副药都抓来煎上,然后独自打量起慕容残月的房间来。
她极少进这个房间,上次慕容残月被莫寒风打伤,她破例进来,担心着慕容残月的伤,无暇估计其它,今日一看,才知道,慕容残月的房间竟比她的房间还干净整洁,一点也不像个男人的房间。
她一眼便看到墙壁上挂着的两副画像,猜想应该是她的爹娘和慕容残月儿时的画像。
她抬手抚上水仙花丛中的绝美女子,原来秋水仙这么美,难怪可以生出慕容残月和玉绾那般绝美的孩子来,而她的母亲,却是那样一个如同枯槁的低贱妇人,这太不公平了!
明天就是她十四岁的生辰,她在第一庄已经生活了十二年,老天既然让她拥有这么美好的一切,这就该是属于她的,谁也别想夺走她的荣华富贵和亲情!
“小姐,康姨说有事找您。”牡丹在外面禀道。
慕容哓风眸光一闪,康云拿面药回来了!
她赶紧打开门出去,问道:“她人在哪?”
“在您的院子等您。”
慕容哓风朝房间里看了一眼,对牡丹命道:“药煎好后一定要通知我,我亲自来喂给我哥服药。”
“奴婢知道了。”
慕容哓风回到她的院子,见康云带着小彤站在院里等她,见到她来,立即迎了上来:“彤……小姐。”
“面药拿回来了吗?”慕容哓风语气十分冷淡,眼神亦充满了厌恶,远不如不知道康云是她母亲时的态度。
康云看在眼中,痛在心头,但更多的还是对慕容哓风的愧疚,因而并没说什么,将面药递给了慕容哓风。
小彤见康云把玉绾给她的面药给了慕容哓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慕容哓风一脸冷清,吓得住了嘴。
慕容哓风接过,心头一喜,面上却平静道:“行了,你们回去干活吧,记得闭紧嘴巴。”
“……是,小姐。”康云咬了咬唇瓣,拉着小彤走了。
出了慕容哓风的院子,小彤委屈问:“娘,为什么将玉绾姐姐给我的面药给哓风小姐?”
“小彤乖,小姐借用一下而已,会还给你的,小姐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吃穿用住,我们要学会感恩。”康云轻声劝道。
小彤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只好点了点头。
慕容哓风拿着面药快速进了房间,自己摸索着将面药涂在后颈的胎记上。
后来怕没涂到胎记上,便将整个后颈都涂抹上了面药,再拿扇子煽了煽,待完全吸收后,方才把头发放下来,将面药锁进了小柜子里,钥匙贴身保管。
做好这一切,牡丹已在外面禀报:“小姐,庄主的药熬好了。”
慕容哓风赶紧打开门出去,快步往慕容残月的院子而去。
牡丹闻到慕容哓风身上一股怡人的清香味,这种味道有点像美人居的面药,难道小姐刚刚在房里用面药?可是美人居的面药不是早就用完了吗?小姐什么时候去买的?
慕容哓风来到慕容残月房间,桌子上摆了两碗药,她问百合:“哪碗是安神药?”
“这碗。”百合指着左边的一碗。
慕容哓风点头:“你出去吧,我来伺候我哥服药。”
百合目不斜视,转身出去,却十分奇怪,她从没听到慕容哓风睡眠不好,怎么会让大夫开安神药?
慕容哓风把门关上,先端起左边那碗药给慕容残月灌下去,再把慕容残月的退烧药喂下,这样慕容残月的病既不会耽误,也不会醒过来了。
然后,她回房换了身素白衣裙,拆掉发髻,用一根白色带子束了半发,拿了许多银票,避开慕容残月的耳目,下山朝城西的破庙而去。
文苑府。
文安在准备礼物,文渊敲门来,看了看文安手中精致的礼盒问道:“哥,你这是在给素绾郡主准备贺礼吗?”
文安笑着看了弟弟一眼,道:“郡主的贺礼爹已经准备好了。”
他穿一件冰蓝色绣花草的锦袍,蓝色锦带束着黑亮的发,腰间一条同色镶玉腰带,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副名家描绘的水墨画,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文渊每次看到这样风华万千的兄长,心头都是一跳,好像文安每天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今天温和中透着一抹不由人察觉的温柔,像是情爱中的男子对心爱女人的柔情。
“大哥是在给玉绾准备礼物?”他一下就猜了出来。
文安笑得更加温柔,点了点头:“明天也是玉绾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