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德十倒是常拉着她往宁善那里去,到底是顾忌着男女有别、礼教大防之类的,从不曾与宁善多多交谈。
“来晚了,可等焦急了?”宁俭挑了门帘儿,挟了点儿风进来,引得柳翩翩偏头掩唇打了个喷嚏。宁俭忙叫人放了帘子,容不得一丝风儿进来才作罢。“可是又往院子里去了?这些丫头是怎么做事的,竟不知道拦着些!”宁俭脸色有些微怒。
柳翩翩忙拉住了宁俭的衣袖,“怨不得她们。我见今日院子里一株花儿开的好看,便略略往院子里站了一站。原不碍事的,二爷莫吓到人了。”
宁善只当他们二人视做不见,歪歪斜斜的倚着椅子靠背上来回把玩着腰间挂着的一块玉蝉。
“这么大的人了,总该坐有个坐样儿。”因着有柳翩翩在此,宁俭的语气稍稍有所缓和。宁善也不计较,只推了推手边用一块帕子裹着的“送子观音”,“这可是好东西,嫂嫂生辰没什么贵重东西,这个权当做个心意。”
宁俭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往外拿东西?”
柳翩翩也从中笑着调和。“六爷怎么说都是个心意。”有丫头上前将那座羊脂玉的“送子观音”递过去,柳翩翩原本含笑的脸,在打开帕子的一刹那,顿时再挂不住那笑意。
宁俭待看清那尊送子观音,面色微变,“翩翩……”
柳翩翩嘴角牵了牵,“不碍事。”
宁善也觉得这氛围不太对劲儿,一时之间有些战战兢兢。
“二哥……”
柳翩翩拭了拭眼角,“不关六爷的事,六爷有心了。”
再傻的人都看出来其中定是有事。宁善心里暗暗将自己唾弃了一番。宁善啊宁善,枉你平日里自诩最会猜度人心!
宁俭对着宁善摆摆手,“天也晚了,今日都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了罢。”他自知宁善是无心之失,本不愿与他严厉。但见宁善畏畏缩缩的样子,也不禁动了气。
“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滚!”柳翩翩面色微变,宁俭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难得今日动了肝火,却是这么一副可怕的样子。“二爷,您实在不该与六爷计较。”见宁善被唬的走远了,出言相劝道。
宁俭将那尊送子观音拿在手上,“叫人把这个送回去,看着眼烦。”柳翩翩眼圈微红,似是下了决定一般,“二爷,赶明儿我便做主给你纳房妾侍。我进这宁府有些日子了,一直无有所出,内心实在是惶恐。”
“乱说什么!”宁俭原本消了大半的怒火,轻而易举被这一句话又复挑起了。“只要你敢给我送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进门,我便一辈子不再涉足这后院一步。你尽管试试看!”
柳翩翩心里一边是因着宁俭的体贴二觉得甜蜜,一边又为自己肚子的不争气而感到气恼。为什么,她身怀医术,能救旁人,为何连自己都救不了?
——
宁善愤愤回了自己的院子,宁福刚刚用罢晚饭,见宁善气冲冲回来,忙上前询问,“六爷可用过晚饭了?”
见自家六爷一声不吭进了内室,骇了一跳。“爷,谁惹您生气了?您开开门!”宁善打小儿生气都喜欢把自己锁在房里。宁福耳朵覆上房门,里头静静的,并未有乱砸乱扔的声音。宁福稍稍放了心。
“爷,小厨房的灶上还炖着一碗芙蓉蛋,您若是饿了,知会一声,小的这就给您端去。”宁福听了半晌,并未有应答,连一丝动静也无。
心中嘀咕半晌,宁福心中犹是不太放心。暗中遣了院子里侍候的宁欢与宁乐到宁俭院子里打听打听,在那边发生了什么,竟惹得这个爷将自己锁在房里不出来。
宁欢宁乐得了差遣,忙不迭要往前头院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本宝宝更新啦~么么哒^3^
☆、第一百五十章 回府去
见赵安伦亲自应下,会留赵安锡一个全尸,赵安诺才算是真真切切的松了口气。
身为一母同胞的兄妹,赵安诺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一时之间,因着对赵安伦的感激之情,赵安诺竟觉得赵安伦顺眼至极。
宁谦自然是乐见兄妹和睦的,眼下他们却是在郊外大营不便多待。三人略略说了些话,无非是保重、平安归来之类的。
“来人!”赵安伦唤来一人,抬头一看,不是唐俊星有是谁。唐俊星从点将台回来之后,径直被赵安伦收在身边做了个参将,唐俊星正想寻个由头去感谢赵安伦一番。听见赵安伦在大帐中唤人,正是唐俊星求之不得的机会。
“主帅,您吩咐。”赵安伦正要找个心腹之人送他们二人出营。既然是唐俊星,这孩子虽然大大咧咧,却也是个忠心耿耿之人。“好生送相爷与公主出营,不要惊动旁人。”
唐俊星心道这不正是个表现的机会吗?二话不说便拍了胸脯,“主帅只管放心,属下定然不惊动任何人的送二位出去。”
宁谦与赵安伦略抱了抱拳,“早去早回。”二人多年的交情,一切尽在不言中。当下也不多说,各自奔往该去的地方。
德十在赵安伦开拔之后才从公主府得了消息。挥挥手叫宁喜将公主府的下人带下去,赏了些散碎银两打发出府。德十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回头真该在府里建一个佛堂来才好。这整日里东征西讨的,哪里还有一个清静时候!”
宁喜自外头回来,恰巧听到德十要迎佛像建佛堂的事,笑道,“王妃难道不知,王爷向来不忌神鬼之说。甭说佛堂,往日里这府里要是有谁焚香烧纸,都是要罚的!”
德十皱眉,“竟还有如此规矩?我竟是不知。”
“王妃不知原是应当。这些事,也不过是当初管家顺口提点的一句罢了。本就是约束着丫头婆子们不得犯禁,哪里还有人在王妃面前拿这事胡乱说嘴的。”德十自点头应了,恰巧一早叫小厨房炖的合欢如意汤现今正好,宁喜接过小丫头手里的缠枝牡丹纹的汤盅,自盛了一碗奉到德十手边。
“王爷不在,王妃更须顾念身子。若是王爷回来见到王妃再瘦了,可就要治奴婢一个照顾不周之罪。奴婢可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德十靠在一对绣着戏水鸳鸯的迎枕上,就着宁喜的手略略用了两口那合欢如意汤,“觉得倒是不错,就是过甜了些。今日饭食想来是吃絮了,再配上这汤甚是失了胃口。”
宁喜将汤碗放了回去,“不若叫小厨房热热的熬一碗酸角汤来,开胃消食,此时用正好。”
此时却有一个小丫头着急忙慌的往德十的房内跑来,撞上了刚要出门的宁喜。宁喜作为平固王妃的贴身大丫头,相当于王府里的半个姑娘。小丫头眼见自己闯了祸,急急的跪在地上,“宁喜姑娘,求您万万救我们一遭罢!”
——
宁善尚不知在房中是个什么情况,宁福在屋外干着急。却见宁欢宁乐匆匆赶来。
“可知是个什么情况?没什么大事吧?”见宁欢一脸平静的摇头,便知不是什么大事。这才将将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若是出了事情,回去又怎么交代!”
半晌,终于听见屋内有了细微的动静。却是宁善昨晚在屋内懊悔,夜深了,不用旁人伺候,便径直睡了过去,不曾听见宁福在门外等候。现在刚刚起身,有些口干舌燥,正唤人进去伺候洗漱倒水。
宁福喜出望外,赶忙叫宁欢宁乐下去准备热水,自己推了门就要进去。
宁善睡眼惺忪,一身的锦袍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露出一片玉一般的胸膛。“爷,可有吩咐?”宁善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换点热茶来,里头是隔夜的茶水,你昨夜里怎么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