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宁看了看靳以南,腼腆地笑:“我阿舅的性格就是这样。”
靳以南也跟着笑:“我刚才看,发现原来你也长得有点像舅舅。”
“外甥多似舅嘛,听说我舅舅年轻时是村里出了名好看的,好多人想嫁给他,就是家里太穷。”陆双宁皱了皱眉,“但是他一直没有抱怨,总是笑眯眯的。”
“看得出来。”靳以南点头。
这里的房子都是九十年代建的,半新半旧,有些地方很暗很潮,陆双宁听妈妈说外婆就是在长了青苔的天井摔倒的。
她走在前头,一直认真地叮嘱靳以南小心走路。
等他们进到屋里,看到外婆没有在睡觉,而是坐在摇摇椅上,一下一下打着拍子在唱歌,看不出来半个月前曾经进过医院急救的样子。
听到声音,外婆就问:“阿海吗?”
“阿婆,是我,我来了。”陆双宁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也顾不得靳以南就扑了上去,趴在椅子前哭起来。
外婆怔了怔,手在空气里摸了摸,才摸到了陆双宁的脸,犹豫地问:“是……宁丫头?”
“阿婆……”
“你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哭什么呢?”
“对不起……一直都说来看您,可是都没来。您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哪里疼?腿动得了吗?”陆双宁急切地问。
外婆笑了笑:“早就好了,你别着急,阿婆没事,还要看着你结婚呢。”
听她说起结婚两个字,陆双宁才想起自己把靳以南忽略了,不由得站起来,表情有些局促,有些女儿家的腼腆,轻声说:“阿婆,妈有没有跟你说我是准备结婚啦?”
“好像你阿舅跟我说过,是你同学吗?”
陆双宁赶紧说:“不是啦,他也在这里。”说完又小心看了门边上站着的靳以南一眼,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没听清?
她暗自松了口气。
外婆又说:“瞧你这丫头,把人带来了也吱声。”
靳以南适时地说话:“外婆好,我是以南,你叫我阿南就好了。”
“阿南是吗?”外婆慈爱地笑了笑,对着空气招手,“过来我瞧瞧?”
其实外婆眼睛已经看不到,屋里光线也不足,靳以南就学着陆双宁,蹲□体在她老人家跟前。
她伸手也摸了他的脸。
一开始靳以南就皱眉,可是他并没有推开,陆双宁感动得看了他一眼,只有她才知道他实际上有多挑剔,不熟悉的人,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何况是现在这样。
阿婆描摹了他的轮廓,就笑了笑说:“你阿舅说得不错,这孩子长得很俊哪。”
“阿婆,你别夸他。”
“我当然要夸啦,夸好了,以后才能对你好哪,是不是?”
又问了几句他们交往的事。
靳以南听着她们用方言说话,语气温和,还爱带着尾音,让人听了觉得俏皮轻松。
陆双宁听着外婆的话又要流眼泪,靳以南握着她的手,又对阿婆说:“阿婆,您放心,我会一直对她好的。”
阿婆还是笑:“这就好,记得让你阿舅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说着就闭起了眼睛,一开始陆双宁吓了一跳,后来才发现原来是睡着了,老人家到了这岁数,精神已经大不如前。
她心酸地抹着泪,替外婆盖了条薄毯子,才拉着靳以南出来。
只不过,见到她舅舅在厨房热情地张罗着饭菜的时候,陆双宁刚才还伤感的表情又古怪地变了变。
直到吃饭那会儿,靳以南才明白陆双宁为何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原来她家这位舅舅的手艺,还真是特别……
游大海一直将自己的得意之作红烧五花肉一直夹到靳以南的碗里,对于靳以南这样对吃要求高的人,吃这顿饭还真是要有很大的耐心和毅力。
全靠陆双宁替他吃掉了。
所以靳以南的午餐除了白米饭就是青菜。
还是她表哥拉着舅舅到房间里嘀咕,舅舅才出来,不好意思地对靳以南说:“这个……以南……我们乡下人不怎么讲究,你受委屈了,要不我让阿晨到县城给你定一桌好吃的吧?”
应该是被儿子告诫过,舅舅这才留意到靳以南的与众不同来。原先他对他的认识,就是自己外甥女婿,可没深究过对方是什么身份。
靳以南意识到自己表现得不太妥当,赶紧调整好情绪:“不用了,阿舅,我已经吃好了。”
游大海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又跑出去捧了几个大西瓜回来。
“等下吃西瓜,润喉解暑。”游大海说着就让儿子把西瓜拿到井里冰一冰,靳以南想替他捧着他还不肯。
见陆双宁表哥把西瓜吊着放进天井的井水里,靳以南觉得新鲜,就站在一旁看。
游大海趁机拉过陆双宁到角落,小声问:“宁丫头,你表哥跟我说,你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可能要抵我卖一季山果子的钱,是不是真的啊?”
陆双宁的表哥一直在城里工作,因为外婆摔倒才请假回来,见识相对广一些,只不过这么形容还真是让陆双宁接不上话。
舅舅这是觉得不好意思,怠慢靳以南了,她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靳以南。
后来,只见靳以南过去不知道跟舅舅说了什么,两个人甚至直接就坐在天井潮湿的石凳上聊开了。
然后舅舅再跟陆双宁说话的时候,就夸她挑了个好男人,两个人要好好过这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