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输入正文而之所以不集结大部队是因为——厉大将军世子厉海海的下场就摆在这里。
大队的人马会吸引妖魔的注意力,一不留神就是个全歼。反倒许许多多的小队会分散妖魔们的注意力、牵扯它们东奔西走,活下来的人更多。
听到了这里,李云心便在心中叹了一句——这是要搞事情呀。
瞧这形势,最终大概会有几十万的凡人军队集结到通天泽之内。几十万……对于一场战争而言,是很怕的数量了。
他从前那个世界的历史上也有如此规模的超大型战争,可那往往是算上了后勤力量的人数——号称几十万,战兵也只有几万人罢了。
但到了眼下……庆国现在就投送了三万多的兵力。这些职业军人几乎可以对余国那样的小国发动一场灭国战争了。再加上其他诸国军队,应该还要面临另外一个大问题。
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呢?
既然翻山越岭地运东西,携带的口粮肯定不会多。大概只够他们走到通天泽吧。这时代运输能力低下,一座大城也不足百万的人口。要供养几十万的军队……搞不好得需要上百万的后勤。每天吃喝掉的东西,数量是很惊人的。业国这种的中型国家大概也承受不了这样的负担,最多能够维持上十来天的功夫吧。
但看样子,距离云山落在通天泽当中,也不止十来天。
一旦到了那时候大军缺衣少食,军心动摇,且还是诸国的联军心并不齐,也许就会从战斗力变成累赘了。
道统与剑宗……要他们来做什么呢?
李云心忽然想起了渭城。在渭城中,月昀子杀死了几万人成阵。而之后琅琊洞天的人又灭杀了一整座城成阵。玄门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类……莫非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令李云心感到很不舒服。
焚毁渭城是“小事”,总能遮掩过去,甚至可以把锅叫妖魔来背。但倘若在业国将这几十万的军人拿来成阵……
这天下可就不是道统、剑宗的天下了吧!世俗的皇朝会同他们反目成仇的。
到那个时候——凡人的国度与玄门攻伐,修士们杀还是不杀呢?杀了人——天人又叫他们牧养万民。搞出了这样的事,大概天人会再一次震怒。不是说上一次触怒天人的时候、足足有一千年的时间没有降下仙旨、几乎使得玄门的传承断绝么。
不过所谓的天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究竟有多么大的力量,李云心也不是很清楚。他还需要知道得再多些。
实际上……已经有一个猜测在他心中隐隐成形了。
于是同丁敏说了些话之后,便又不耐烦地打发他去了——丁敏自然想问问他的详细来历,可是李云心瞪起眼睛、竖起眉毛,他又怎么敢问呢?
他倒是个有血性的军人,但没必要用在李云心这里。
这一夜,也就勉强过去了——原本兵卒们先见识了老妖怪、又见识了道长“混元子”的手段,心思是很难平静下来的。但经历了一场恶战身上也乏得很,最终在掩埋了死去了四位同袍的尸体之后,便沉沉睡去了。
倒是许谋半夜假寐,只盯着李云心的一举一动。但李云心在打坐冥思——修行人的定力可不是凡人能比的。他坐了一整夜没有挪动一丝一毫,到天快亮的时候,将许谋也给熬睡了。
而后晨雾渐消、飞鸟鸣叫,丝丝缕缕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透射下来,新的一天到来了。
略微修整一番之后,这支小队伍又上路。
金贵的道爷自是不能走,于是骑了一匹驮马。这驮马矮小腿短,走路比军马要稳得多。
许谋做先锋,其他几位火长断后,丁敏与李云心走在队伍中间。只是今日行军,却没有前几日那么轻松了。一则是因为昨夜死了人,二则,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妖魔真的存在,且很有可能再找上来。
因而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丁敏也发觉了不对劲儿。可他带兵好,做思想工作却不在行。心里只想着倘若能够再遇到一个什么妖魔、叫这位混元子道爷将其也斩杀了,或许士气能为之一振。
如此闷闷地走了一个上午。到了晌午的时候,找到一处避风的山坳歇下、生火造饭。
兵卒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饮食,便又说起昨夜的事,言语之间不免再透露出丧气的意味。偶有野兽从林中穿过、发出声响,也有人一脸惊慌地抓起刀枪警戒。
丁敏便叹了口气。一边掰着手里的饼,一边皱眉:“这么下去,可捱不了几天。这漫卷山没走出去,人心就散了。再遇到个什么事……只怕从前拼得过,现在也拼不过了。”
许谋在一边默然无语。只盯着那些丧气的士兵看。看了一会儿、听他们将妖魔说得越来越可怕了,忽然眉头一竖,高声喝道:“怕什么!?从军打仗,还有人想过自己一定能平平安安地老死在床上么?我先祖在大庆立国之战的时候就从军——一军上万的弟兄,一个月就死了八九成,难道仗就不打了么?”
“昨夜对上那老妖怪,没一个人是孬种。到如今平安走出来了,胆儿倒是没了么?!”
他这么一喝,兵卒们一时就不说话了、缩了头。
但过了一会儿,不晓得谁忽然说道:“火长,咱们不怕死。只是怕白白死了。那妖魔……也不是咱们人能对付得了的。咱们此番去通天泽,是去打妖魔么?”
许谋往那发声处一瞪眼:“宁虎头,平时就属你胆子最大。今天被吓破胆子了?”
被许谋喊出了名字,那叫宁虎头的小兵也不躲藏了。他也把脖子一梗:“舅姥爷,我不是被吓破胆了。我是不想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磕!”
许谋大怒,原地跳起来指着他:“小王八蛋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叫扰乱军心?在战场二话不说就拉出去砍了!”
丁敏叹口气,起身拉住了他:“行了。眼下也算不得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