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早后悔了,早就让我接她去。”农夫被陈凌云这衣饰鲜明、气宇轩昂的人物拦住问话,心中忐忑,不知该说什么,“我这就接她去,带着大丫儿和土蛋儿接她去。”
“后悔了?”陈凌云眼神暗了暗。
“是,后悔了。”农夫小心翼翼的说道:“娘都是盼着孩子好的,我娘一见媳妇赌气回娘家,就后悔了。”
“娘都是盼着孩子好的”,陈凌云听到这话,苦笑。
不是啊,也有亲娘不是这样的,不管孩子怎样,只要自己舒服。
我也有亲娘,她可不管我有多幸运才娶到安儿,多不容易才有了眼下这甜蜜的小日子,只管跟我闹。我让她耐心等着,她不听,偏要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自己出现在安儿面前。
若她也像普天下的亲娘一样,只盼着自己孩子好,我做梦也该笑醒了。
陈凌云想想自己那屡屡生事的娘,心中闷闷。
农夫身边的小女孩儿和小男孩儿害怕的靠到父亲身上,怯怯看着陈凌云。农夫也很是不安,“老爷,俺们能走了么?”
陈凌云回过神,自腰间荷包中取出几锭碎银子丢给农夫,“快去吧。把媳妇儿接回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农夫接过碎银,又有些惊喜,又莫名其妙,忙道了谢,拉着两个孩子,匆匆走了。
把媳妇接回来,把媳妇回来!陈凌云翻身上马,风驰电掣一般向城里奔去。
把安儿接回来,跟她生几个孩子,要儿子也要女儿,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过日子……
陈凌云又到靳家求见他的岳父大人,慷慨激昂的表了番决心。大意是他的生母早已“亡故”,不可能再活过来,他生母的妹妹已经出了家,是方外之人,宜在寺庙清修,尘俗之人,不好打扰她。今后除了自己每个月会去庙中看她一两回之外,她和临江侯府再无瓜葛。当然了,虽是方外之人,也不好让她太清苦,寺庙的香油钱、各项供奉,是少不了的。
靳通政眼中闪过丝满意的笑,可是,依旧不许他接走安儿。
“你日后定会反悔的。那是你生母的妹妹,你不可能不介意。”靳通政如斯说道:““莫说你这年轻人开了口,便是有两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做担保,我也不敢相信。”
陈凌云第二回被靳通政轰出来的时候,不像上回那么茫然,很快到魏国公府和裴二爷处求救兵。魏国公听他肯悔改,勉强点了头,“臭小子,你若敢再翻出旧事,我揍你个半死。”靳通政为什么担心你会反悔?你小子没信用啊。
陈凌云乖乖的听魏国公骂完了,道了谢,又奔去裴家,求见裴二爷,“姑丈,您和我岳父曾同在通政司任职,您做担保,他老人家信的过。”
裴二爷笑了笑,“你若日后反悔,或因这个和安儿生份,我可就没脸见靳通政了。”
陈凌云又义正辞严的表了番决心。
裴二爷嘴角翘了翘。靳通政果然好手段,一边告诉陈凌云,你那个亲娘若认了,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一边又拿安儿的深情来感动,让他心甘情愿的俯首认错。这样还不够,还要两个德高望重的担保人,陈凌云,你若日后和安儿有个什么不对付,那得罪的可不只靳家,还有魏国公府和裴家。
“国公爷为何会保你,我又为何会保你?”裴二爷温和说道:“彼此虽是亲戚,却不全是因为这个。凌云,你回京后一直追随国公爷,他怜你的才干,悯你的忠诚,才会待你和常人不同。我么,则是敬重你是位英雄,英勇杀敌,俘虏了北元的韩王、剡王,立下战功无数。”
“你在战场上勇敢,在官场上精明,到了家事上,却略显糊涂。凌云,须知一个男人若是家宅不宁,是不会有大出息的。”
陈凌云长揖到地,“谢姑丈教诲,凌云谨记于心。”
裴二爷和魏国公一起出面,为陈凌云去了趟靳家。靳通政再三道谢,置了酒席宴请魏国公、裴二他,席间不只靳通政客气了又客气,陈凌云更是挨着敬酒,听了无数教训。
陈凌云终于如愿以偿的接回了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