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安柏似乎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万物有灵，这一刻他似乎对这世间万物感同身受，感受到它们的绝望与不舍，一股怜惜之意油然而生。

若说以前安柏为了浩劫转机东奔西走，其实只是为了齐光，那么从这一刻起，安柏就是真心希望能在劫难面前寻找到一线生机，为了这个山清水秀的美好世界。

两人心情沉重，皆默默无言。老者缓缓收回手，“天意如此，劫难难逃。”

此刻老者的声音显得怅然无望，斗转星移变换，他潜心专研，百年来从未踏出天极门一步，却也只能推演出一个模糊的未来。

一言犹如千斤重锤砸在了齐光与安柏的心上，齐光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火辣辣地疼，就连开口说话都显得无比艰难。

“大道五十，人遁其一。”然而只是片刻，齐光敛住心神，“即使天意如此，也总有一线生机。”

老者闻言却片刻不曾开口，“或许，然而老朽学艺不精，推演不出这其中变数。”

沉默片刻，安柏才小声开口道：“天地真的是要毁了万物吗？这么做对它有什么好处？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天道顺应天地法则而生，掌管天地秩序，若是天地万物被毁，重归天道还未衍生的混沌，对于天道而言不就是相当于自杀吗？安柏随便想想都觉得天道不会那么蠢啊。他总觉得天道应该机智如他才对嘛。

☆、第68章 蓝光

俗话有云“天机不可泄露”，即使老人以一双眼睛为代价，也只能窥得天道一二。又或者说是天道借由老人之手将这一二透露与世间。

就在三人一阵静默之时，原本明明灭灭的蓝光忽然大涨，璀璨夺目的光芒瞬间就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忽而蓝光犹如一道流星冲到齐光的眼前又忽然停住，耀眼的光芒让齐光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眼睛。

待到齐光重新睁开眼睛，他便从蓝光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忍不住手心朝上向蓝光伸去。

原本停留在齐光眼前的蓝光缓缓落到了齐光的手上，明亮的光芒没有丝毫减弱，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而此时，齐光识海里的无上天书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明明灭灭地闪烁着光芒，像是急于给出回应。

齐光心神一动，缓缓将无上天书从识海中移出。

蓝色的光芒一离开齐光的体内，便如流星似的往齐光手上的蓝光飞去。两团蓝光犹如久别重逢的亲人，齐齐飞起，缠绵转圈。

这久别重逢的情景若是放在人与人之间，便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感人场面。但是眼前的两个光团子腻歪着缠绵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然而双目紧闭的老人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倏地站起了身子，神色震惊。

“这……”老者欲言又止，“让我看看它们。”

齐光虽然疑惑，却也没有推迟，双手一推，蓝色的光团乖顺地朝着老者的方向移去。

老者盘腿漂浮于半空，双手张开将蓝色的光团收拢于其中，而后双手反转，嘴巴快速地蠕动，低沉的声音从老人的喉咙深处发出。而老者念出的像是一种古老的语言，虽然齐光与安柏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却能感受到老者身上的庄严与肃穆。

随着老者口中的咒语越念越快，半空之中蓝色光团的旋转速度也急速加快，几乎要让人眼花缭乱。而老者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凝重。

就在齐光与安柏四目相对之时，老者似乎是不堪重负，一口鲜血从喉咙深处喷出，双手无力垂下，身体从半空缓缓降落，又重新坐到了地上。

齐光与安柏担忧地上前一步，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东方……”老者似乎是强撑着一口气，缓慢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在齐光与安柏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老者衣袖一挥，蓝色光团又飞向了齐光与安柏的方向。

只见光团子亲昵地蹭了蹭安柏，而后乖顺地回到了齐光的身边，宛若一道流光射入齐光的体内。

回到了熟悉的识海，蓝光似乎十分开心，明明灭灭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齐光感受了一下识海里的无上天书，顿时心里一惊。原本在十方秘境里等到的一半无上天书竟然已经变得完整。蓝色的光芒看起来似乎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发现光芒凝实不少，再也不是虚虚幻幻的那副模样。

而在望向老者的方向，齐光也发现了原本在老者身前的蓝色光芒早已消失不见了，徒留老者略显颓靡的身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这……”齐光一时之间不知该说点什么，看老者之前的样子也不难猜出这东西是老者用以推演六界的宝物，如今却与他体内的一半无上天书融合，藏匿于他的识海，这无异于夺走了老者的宝物。

然而老者却像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喑哑着嗓子开口道：“这宝物原本就只是寄存于我这，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几千年前，老者偶然间得到了一半的无上天书，并从中习得了推演六界变幻的能力，于是创立了这天机门，隐匿于漠北沙漠深处。然而这几千年来，无上天书一直在等待着它真正的主人，近百年来更是急躁不安。

只是他未曾想到，宝物苦等几千年的主人，竟是如此年轻的后辈。若在几千年前，老者意气风发之时，未尝没有对宝物产生觊觎之心。然而几千年如一日的推算，即使没有全数推衍出来，然而也能略窥一斑。越是如此便越是心惊。或许六界的未来皆系于眼前的年轻人之上。

“前往东方去。”老者说完最后一句话便不再开口，只见老者双手一挥，仿佛天旋地转，周围的环境都发生了变化，齐光与安柏两人出现在了最开始的沙漠之上，而那富有特色的建筑就像幻象一般，在阳光下消散不见。

齐光与安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还未退去的惊讶。

安柏嘴巴一张，似乎有无数的疑问想要询问。然而还未等他开口，齐光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几欲摔倒。

“你怎么了？”安柏连忙扶住齐光的胳膊，担忧地问道。

然而齐光却没有开口回答，睁着眼睛似乎陷入了某种无法挣脱的困境之中。

安柏对上齐光的眼睛，心中大骇。原本时刻盛满温润笑意的眼睛此刻冰冷如铁，偶尔闪过的紫色的流光更是让安柏浑身如坠冰窟。

安柏仔细检查齐光体内的灵气，却发现他体内的灵气除了运转速度快了些，并没有其他问题。安柏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只能慢慢引导这一丝灵气进入齐光的体内，与齐光体内快速运转的灵气融为一体，慢慢引导这齐光体内灵气的运转。

灵气经由安柏传输到了齐光的体内，慢慢的两人身上都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环绕，远远望去宛如一体。

此刻的安柏只觉得自己像是行走在一条黑暗的小道之中，其间蜿蜒曲折犹如迷宫，然而他却能感受到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而齐光的识海之内此刻正在进行这一场殊死搏斗。

恢复完整的无上天书散发着蓝色的光芒，而慢慢靠近它的正是在无尽海中出现的沙漠之眼。然而此刻的沙漠之眼比起之前有了极大的改变，棕褐色正在慢慢退去，渐渐变得透明明亮。

似乎感受到了两者相互融合的意图，齐光体内的元婴格外暴躁，忽然紫色的光芒大涨，直直刺向了两者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