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昀洗了澡,在酒精作用下困得抬不起眼,他告诉邱庭自己要给她一个跨年惊喜,闭眼就睡着了。
他的神经紧绷了太久,一旦放松下来,整个人就特别疲惫。
年终,各个部门都在超负荷运转,邱庭忙得脚不沾地。
忙碌的氛围中,一年的最后一天不期而至。
似乎是老天为了犒劳辛勤了一年的人们,这天气温虽然还偏低,天气却好得出奇,久违的蓝天白云,久违的阳光明媚。
邱庭和程昀都是第一次去音乐节,两名菜鸟很有默契地穿了黑色外套,邱庭穿了摇粒绒短外套,程昀穿了皮衣。
广场上有人拿着手摇涂鸦喷漆现场染发,一名男生不知道抽什么风染了一头绿,染完又后悔,蹲在墙边自闭。
“你要不要也染一个?”邱庭用手肘碰了碰程昀。
果不其然他一脸嫌弃地拒绝了。
他们入场不算晚,舞台前排却早已挤满狂热粉丝,人们自发地随着节奏舞动着身体。邱庭远远围观的时候还觉得尴尬,后来她被程昀推到人群中央,也不由自主摇摆起来。
音乐就是有这种魔力,它能让最骄傲的人臣服,让最坚强的人落泪,让最清醒的人沉醉,让最理智的人崩溃。
只要你身在其中,你就会被它唤醒,对它着迷,为它疯狂。
中年人比不上年轻人有好体力,蹦了两小时,邱庭逐渐感到腰酸背痛,力不从心。她想休息一会儿,可是四周太吵,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打字,“我们出去休息一下?”,举到程昀面前,他接过手机,打下“等下有个外国乐队,看完他们再走”。
邱庭对外国乐队的认知还停留在queen、coldy、maroon 5、onerepublic等成名较久的乐队上,登台的四名外国男人很年轻,就像他们的乐队一样。
她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不过这很正常,因为每一天,在世界各个角落,都有新的乐队悄无声息地诞生,正如它们悄无声息地解散。
舞台红蓝灯光变换,弥漫着霓虹般的雾气。
当前演唱的这首歌叫“the other side of paradise”,邱庭大学时读过菲茨杰拉德的一本小说——《人间天堂》,她读的是英语原文,所以清楚记得这本小说的英文名就叫“this side of paradise”,它描述了一位年轻人狂热的“美国梦”如何走向幻灭。
天堂的这一边,天堂的另一边,也许两者存在什么关联?
邱庭屏息凝神,努力在躁动的人群中分辨着歌词。
这首歌站在女友视角,讲述了一名拥有婴儿般清澈蓝眼睛的男孩前往好莱坞寻梦的经历,他在镜头、名誉、金钱中迷失自我,沉溺于物欲世界,他的“摇滚梦”也最终破碎。
迷幻的灯光映在程昀脸上,他看上去就像歌曲开头的男孩,天真纯粹。
“美国梦”也好,“摇滚梦”也罢,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好比美丽的肥皂泡,一触及破。
邱庭被音乐震得耳朵“嗡嗡”响,她蹦不下去了,可程昀犹不过瘾,她索性开车载他去了一家叫“isabe”的酒吧。
这是一家静吧,八点以后有驻唱歌手,都是些附近艺术学院的大学生。
程昀没来过酒吧,捏着菜单无从下手。
邱庭打了个响指:“酒量好吗?”
“过得去吧。”
“耍酒疯吗?”
“不好意思,还没醉过。”
嚣张,真的很嚣张。
她掩面笑了,从他手里抽过菜单,反扣在桌面上。
挥手叫来服务员,邱庭先点了四杯b-52轰炸机。这是一种兼具观赏价值与品尝价值的鸡尾酒,酒液装在小巧的子弹杯里,喝的时候要把酒点燃,用吸管一口气喝完。
调酒师点燃酒液,萤蓝色火焰从杯口跃起,程昀有点怂,只见她随意地插上吸管一饮而尽。
他马上有样学样,b-52很甜,咖啡香浓郁,酒是冰镇的,喝到最后嘴里却有酒精燃烧的味道。
这四杯酒属于一口一杯的分量,邱庭又点了两杯长岛冰茶,无论是外观还是口味,它们都很像真的柠檬茶。
“悠着点,这酒度数高着呢,半杯就能放倒酒量差的人。”她好意提醒。
[2] 《帆》([俄]莱蒙托夫,柴静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