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昀一行人皆是大二学生,没学几门专业课,一份商业策划做下来是有难度的,特别是风险管理这一块儿,众人之前都没怎么接触过。好在赵璐仪自告奋勇,程昀想着女生之间沟通起来比较方便,便让卓雅跟她一起做。
可是她们交上来的报告非常有问题,前半部分条理清晰,逻辑顺畅;后半部分顾左右而言他,让人看得云里雾里,说难听点就是狗尾续貂。
程昀私聊赵璐仪,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赵璐仪回道:“除了数院之花,哪个人有水平写出这种东西?”
程昀直觉大事不妙,立即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女生的语气又气愤又委屈。赵璐仪说自己在动笔之前就领着卓雅梳理过思路,要读的文献她都整理好了,打包发给卓雅,只要卓雅按照她说的去做,这部分十拿九稳。不仅如此,期间她跟卓雅催了好几回稿,可每次卓雅都用不同的借口搪塞过去,就连赵璐仪自己,也是二十分钟前才收到她的初稿。
“她那英文写得比初中生还寒碜,我真的好奇,卓雅是上大学之后才接触英语吗?难道东西部基础教育差别这么大?”
这番话很刻薄,但被怒火灼烧的赵璐仪已经顾虑不到了。
情绪是把利器,它能让平时冷静睿智的人风度尽失。
按照目前的情形,再让卓雅把这部分写完也不现实。程昀知道赵璐仪生气,但只有她有这个能力在短时间内完成修改,他一面安抚赵璐仪的情绪,一面整合其他人的部分。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女生不愿意跟卓雅组队。”打完电话,程昀仰天长叹。
他在寝室打的电话,沉泽风也在,同样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take it easy.”沉泽风上前揉了揉程昀的肩膀:“不然这样,我们写策划的时候,让卓雅在一旁,穿着啦啦队服为大家呐喊助威!”
他不仅嘴上说着,还绘声绘色地模仿起啦啦队员的动作来。
程昀被对方的搔首弄姿逗得捧腹大笑,一脚踹向他的屁股:“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净想龌龊事?”
沉泽风灵活地躲过进攻:“好歹也算物尽其用,你说是不?”
赵璐仪一贯做事严谨,虽然心中窝火,还是认认真真把负责的部分重写了一遍。
第二天上午十点,程昀收到了她的修改稿。
草草汇总之后,队员们借着翻译软件查看是否有自相矛盾的地方。说来也搞笑,众人多是靠翻译软件将中文译成英文,如今又要用翻译软件把英文翻回中文。
周日傍晚,初稿成型。
按理说程昀应该松下一口气,可他没有。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总觉得粗糙,改来改去却尽是细枝末节的变动。
程昀心里七上八下,他需要一个能兜底的人,所以他给邱庭发了初稿。
文件传输完成,程昀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内心的不安和焦灼都在刹那间驱散。邱庭就像一种标志,一个符号,她的身上贴满了诸如“可靠”、“值得信赖”等的标签,凡事由她经手的事,都能叫人稳稳地把心放回肚子里。
然而几个小时过去,程昀迟迟没有收到回复,他放下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
邱庭的周末并不好过。
这周轮到小星期,周六上了一整天的班,好不容易熬到周日,又被项晓枫拉出来诉苦。
典雅大气的咖啡厅里,两名时尚靓丽的都市女郎相对坐着,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哀愁。在窗外的路人眼里,真是一道如诗如画的风景线。可惜她们谈论的话题却绕不开家长里短,或许这便是身为女人的悲哀。
项晓枫夫妻吵架了。她丈夫白如水是本地人,他们一起去婆婆家吃午饭,席间聊及她的工作。婆婆说托关系给她找了一份本地的初中老师应聘机会,只要她过了笔试,就能直接进学校。
项晓枫面前放着一杯插着吸管的樱桃红鸡尾酒,更衬得她肤白胜雪。邱庭开车来的,不方便饮酒,便只点了红茶。
女人猛吸一口酒液,翻着白眼:“你是不知道我婆婆那副嘴脸,她叫我好好准备,说什么‘我们女人嘛,还是有编制的工作比较稳定’。我问她工资,结果还不到我现在的叁分之一!我就不懂了,一个编制是能还债,还是能延年益寿?怎么老一辈都对它趋之若鹜?”
邱庭劝慰道:“生活是自己的,老人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就算了。”
“我也这样想,但最可恶的是白如水!”项晓枫咬牙切齿,“他的工资你也知道,不算福利和补贴,还没我高。我们两口子买房晚,错过了好时候,月供压力不小。我要是换了工作,生活质量肯定得下降。没出息的妈宝男,就知道帮他老娘说话!”
项晓枫在这家外语培训机构干了四五年了,属于资深教师,现今能做到月入过万;白如水在机关单位工作当了名小科员,升职遥遥无期。
“他妈妈还问我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我们这样的物质基础和上层建筑,怎么要孩子?她儿子自己都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怎么为人父?”
她越说越动情,晶莹的泪水从女人脸庞上落下,邱庭连忙抽了纸巾为她拭泪。
项晓枫哽咽道:“邱庭,他们说得没错,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好羡慕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