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养好了伤,我就告辞。”
“什么?”若娜瞪圆眼睛,“你要走?你要走到哪里去?”
“不知道。”
“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怎么可以走!不许走!”若娜野蛮地说,“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得听我的话。”
“……”按往日的脾气,谁敢这样和他说话,钟习禹早掀桌子走人了。但眼下他还要依附他们生存,只能忍住那股儿委屈。
见他不说话,若娜公主当作屈服,得意洋洋地笑了,“你跟着我,我可不会亏待你。等回国了,我叫父皇给你安排个官位,你的人生可就从此平步青云了。”
若他是个普通平民百姓,这样的际遇可能真的让他人生大逆转。可是对于从高位跌落的人来说,并不是那么有吸引力。但他心里默默地觉得,他的运气,还不算太坏。
“你怎么都不说话,”若娜觉得闷了,“是伤口还痛么?”
“不是。多谢关心。”钟习禹勉强一笑,“我的伤很快就要好了。”
“那是,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之下,包管你比以前还要生龙活虎。”若娜小脸朝天,止不住得瑟,“所以,可不要忘了我的救命之恩!尤其是到了西秦之后。西秦美人可多了,你不许多看他们一眼,否则的话!”她在他面前做了个剜双眼的动作,钟习禹的浓眉纠结地皱起来。
以前虽觉得皇妹颜欢娇蛮,却不曾像若娜这样野蛮。
见他不回答,若娜大声问:“你为什么不答应我?难道我长得不够美吗?你还要看别的美人?”
钟习禹的额头隐隐生疼起来。若娜温柔起来和水一样,可是野蛮起来却叫人无法招架。不许他看别的女子,那不是无理取闹吗?她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制约他的眼睛?尤其还是以这种命令的的口吻和语气!
“你说话呀!”“
“若娜!”许是听见若娜的声音,拓桑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别大嚷小叫,有失体统。”
若娜气呼呼地,“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什么体统不体统。我是公主,谁还能拿我怎么样不成?”
“就因为你是公主,才要顾及一下体面。”拓桑阴沉地和钟习禹道,“你,跟我走。”
钟习禹的目光对上他的。这是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他叫他做什么?钟习禹不知道。但,他更愿意和拓桑在一起,也不愿意一直听若娜无理地提要求。
“你要带他去哪里?”若娜紧张起来,“不是他惹我生气的。”
拓桑冷冷地道,“我当然知道。你不用谁惹,也整天气呼呼的。”
钟习禹很想笑。他没有想到拓桑会当着他的面呵斥若娜,因为之前几天,他看起来虽然不说话,但还是挺宠爱若娜的。
若娜生气地跺了跺脚,“皇兄你坏!我回家告诉母后说你欺负我。”
拓桑说:“等你到了秦京,你早把这些事忘了。”他和钟习禹道,“走。”
“你要带他去哪里?”
“我不会把他抛弃荒野,你就放心吧。”拓桑先走了。
钟习禹走两步与他齐肩,拓桑便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人敢和他并肩走,西秦等级明确,谁都不能有逾矩,拓桑是太子,地位仅低于皇帝一人,与他同行,皆要退后一步,保证他在前面。
据他所知,中楚的人等级也十分分明,钟习禹应该不至于不明白这个道理。
反观初救钟习禹时,他身上衣裳虽破,质地却极好,配饰也极华贵,不可能是他自称的无家可归的人。这其中原由,他不说,拓桑不会深究,但他不能让一个身份有可疑的人跟他们回秦京。
他们走到相对远一些的地方,拓桑开口便问:“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再过几日应该就无大碍了,”钟习禹说道,“十分感谢你们的相救。等伤好之后,我会离开。”
拓桑点了点头,“若娜恐怕不肯让你走呢。”
“想走,自然能走。”
“如此就好。”
钟习禹其实没有想好要走,但如今他说这一番话,似乎不得不走了。拓桑果然看起来心机缜密,他是担心钟习禹给他们带来潜在的危险吧?如果他把身份告知他们,情况会不会不一样些?
钟习禹不敢保证,所以,还是将自己的身份隐藏起来。此前没有想到未来的路要怎么走,现在虽然依然没有想好,但至少,去西秦不是他必走的路。
拓桑和钟习禹的谈话到此结束,拓桑往回走,钟习禹沉默了会儿,依然跟上。
眼下,他必须开始思考未来的方向了。
第30章 再相见(2)
烟雨靡靡的官道上,两道身影在马上慢腾腾地挪动。雨下得不大,他们也完全不必赶路似的,慢悠悠地,连马儿看起来都显得很悠闲。
马上的一男一女都穿着蓑衣。
细细的雨打在脸上,沾在蓑衣上,带来一片片雾一样的雨珠。媛湘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去接雨滴来玩。
杜锦程只是望着她,脸上饱含笑意。
他们从楚都出来已经有几天了,一路上天气晴好,昨日开始飘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今日便逐渐感觉到深秋的冷意了。他们沿途游玩,也不必赶路,媛湘看起来心情好许多,虽然他们并不总是说话,时常陷入自己的沉思,但杜锦程看得出来她心情的放松。
但愿她以后都能这样轻松自在地过日子。
媛湘深吸了口气,满肺腑里都是凉凉的秋雨气息,她笑开了,朝杜锦程道:“这雨比泉水还清甜。”
“悠着点,别着凉了。”
她点点头,往前望了望,“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前面的村庄?”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大约后天晚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