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冰儿便不打扰月副将了……”夏语冰起身欲走。
“等等!”月璃樱微转了头,眸子在月光下如静湖般闪烁碎波:“你要控制他多久?”
“控制?”夏语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脸上的表情异常夸张。
“别以为我不知道!”月璃樱攥紧了拳:“你给我们用的都是蛊,你亦拿蛊控制了他,让他每到月圆之夜都要……”
夏语冰神色神往而享受,似是在等她说起有关欢爱的惬意。
月璃樱却是咬紧了唇,声色俱厉:“你说要助他夺取天下,这是你们的协议。那么到时,他便不会受你所控了吗?便不会再这么痛苦了吗?”
“月副将,我想有些事你是不是误会了?”夏语冰笑得笃定而得意,抬眸,望向中空淡月:“你以为他痛苦吗?你以为他为我所控吗?你怎知道,他不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到我手里?因为有些事,人很想去做,却不愿承认,于是总要找一个理由,这样便会让自己好过一些……”
收回目光,望住她,笑:“不过,冰儿倒是多余了,因为这男女间的事,月副将又如何懂得?哈哈哈哈……”
月璃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觉攥紧了拳。
攥得久了,那只小瓶竟然像个小虫子,搔得掌心发痒。
其实还有句话想问,这个小瓶子,究竟是她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不过,夏语冰一定会说,有区别吗?
是啊,这样愚蠢的问题,还有必要问吗?
她笑,笑意在苍白的月光下凄然而绝艳,如静放的优昙花。
然而,心中依旧有个疑问,随着叹息,随着溜出眼角落在风中的泪,将近十载的思恋飘散在荒芜中……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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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要对她下手,而且那蛊是专门给她准备的,我根本找不到他们把蛊藏在了哪,也不敢擅自行动,怕打草惊蛇,我就等着那妖女把蛊交给她。”云峰咬紧了牙关,腮边青筋绷起:“我可算等到了,可是……”
云峰的气息忽然沉重,像是隐着巨大的悲痛,就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令人恐惧。
然而更恐惧的,是他说出的真相。
“我没想到,那个瓶子被做了手脚,待到我赶去时,它已经破了,璃樱她……她的掌心……”
洛雯儿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脊背窜上来,握住锦幔的手都冻得发抖。
“不知是怕璃樱反悔,还是发现了我的打算……那个妖女有看透人心的本事,而璃樱,就这样成了个活死人,和许多将士们一样,供那妖女驱策。而我,我只能……”
我只能冲进尸山血海,把她抢出来,可是,可是……
云峰将牙咬得咯嘣作响,霍然抬起了头“王上,你知道他为什么一个劲管你要兵?为什么人们都说咱们的龙翼军比以往更勇猛十分?因为……”
声音忽然爆出无比的悲怆:“他们全被施了蛊,根本不知道痛,不知道危险,只知道向前冲,即便掉了胳膊,瘸了腿,丢了半个脑袋,浑身都是血洞,也只是向前冲,不停杀人,直到倒地为止。那妖女还会驱使群兽,整个战场,除了我们和敌人,就是野兽。野兽除了攻击敌人,还撕咬受伤的人,我们的将士,就这样……”
声音戛然而止,整个淬雪斋一片静寂。
洛雯儿听到自己的呼吸不均匀的沉重响起,急忙拿锦幔捂住嘴,泪却忍不住掉出来。
那些人,那些死去的人,都有谁?
给她送“花圈”的王武?喜欢吹小曲的赵留强?有点多愁善感的秦奈?那个正月十五晚会上最活跃的姜涛?还有……小凳子?还有那些她自始至终名字和面容对不上号的士兵……
她不敢想,那样一个个鲜活的人,怎么就成了不知痛不知惧的杀人机器?千羽翼,你在干什么?你不是一向爱兵如子吗?你不是一向视他们的生命高于一切吗?怎么会,你怎么会……
“王兄,知道吗?”
良久,空寂中响起千羽墨幽幽的话语。
云峰冷哼一声:“如何不知?将士们虽是中了妖女的蛊,却是要在他的指挥下才能作战。将士们明显与平素有异,大家又朝夕相处,怎样才能感觉不到?而且,他本身也中了蛊,又怎会……”
“什么?”
洛雯儿不知这句惊问究竟是千羽墨发出还是自自己口中飞出,她只是紧紧攥住了锦幔,掌心的汗已是将那块褶皱湿透了。
“是!他中了妖女的蛊,每个月圆之夜都必须跟那妖女颠鸾|倒凤,否则就会爆血而亡!”
什么?
千羽翼也被夏语冰控制了?那么……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夏语冰颈上的花瓣,然而……好像昨日,并非十五……
神思只是飘忽了一瞬,因为云峰接下来的话简直让人如堕冰窖。
“……他不仅中了蛊,他还成了妖!”
“……他现在,要以处子之血为食。那一头红发,皆是靠鲜血滋养!”
洛雯儿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理应晕倒,可是她偏站得稳稳的,只浑身发抖。
那火焰一般鲜红诡异的长发,卷曲,闪亮,竟然是……
“那个蛊,是那个蛊的缘故吗?”
“属下不知!”
“应该是了,那个妖女不过是要借此更加牢靠的掌握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