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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朝阳初升。
红润的阳光铺撒在高高的城头,为这座生冷而坚硬的城墙镀上一抹温柔。
千羽翼迎风而立,墨黑的披风肆意翻飞,极尽张扬。
洛雯儿也出现在城头,见了他,只眉心一紧,便直接掠了过去,与小凳子合力将一只大盆架在城头上。
说是盆,但是样式奇怪。
盆底那面全部涂黑,而盆里则贴了一层锡箔纸,亮闪闪,极是刺眼。
整个盆倾斜的放在一个架子上,将刺目的那面对着太阳,盆中心还支出个笊篱样的东西。
洛雯儿看起来似乎不大满意,又调了调那个笊篱的长短。
千羽翼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她将注意力都放在那个“盆”上未免让他有些恼火。
“咳咳……”以拳掩口,轻咳两声。
洛雯儿恍若未闻。
小凳子看不下去了,清清嗓子:“大将军今天很是神清气爽啊。”
千羽翼冷着脸“嗯”了一声,瞧了眼洛雯儿,脸色一黑。
小凳子有些尴尬。
刚刚,陶老头神秘兮兮的说大将军昨天晚上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知在鼓捣什么,只听里面有哗哗的水声……
还能干什么?昨天的事他可是瞧得明明白白。
他拧了拧手,去拽洛雯儿的衣角:“姐姐,你有没有发现大将军今天有什么不同?”
洛雯儿终于抬起眼,但那目光只是一扫而过:“怎么不同?”
怎么不同?难道他能直接说大将军昨晚上紧闭房门熬了半夜把自己洗刷干净今天又换了新衣特意站在这就是等着她来夸两句吗?
大将军也真是的,即便换了新衣也是黑色,连样式也不见有什么改变,这若是穿上一身大红立在这,再挂上满身的金属片,风一吹,叮当作响,就是想被无视也不可能啊。
余光瞥见千羽翼的脸色已比她带来的盆底还要黑,竟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委屈,洛雯儿暗叹了口气,抬头望天,似是自言自语道:“今天天气不错,空气里好像还有薄荷的味道……”
那如刀刻一般的唇角终于翘了翘。
洛雯儿忍不住想笑……这人,平日里霸道得要命,怎么有时候却跟小孩子似的?
既然被发现自己用了心思,又没有点破,千羽翼这时只觉天也蓝了地也广了心情也美好了,于是勉强忍住喜悦凑上来,关切道:“你们在干什么?”
☆、023夜不归宿
更新时间:2012-11-01
“烧水!”小凳子兴致勃勃的将锅架在“笊篱”上。
烧水?
柴禾呢?而且将锅架得那么高,柴禾能够得着吗?
“姐姐说,有了这个,就用不着柴禾了。”小凳子认真解释道。
千羽翼本是心情大悦,正打算亲自献一把殷勤,闻言止住脚步……不用柴禾,怎么烧水?
洛雯儿的脸色一直冷冷的,只伸手试了试水温,点点头:“是啊,省得有人嫌我浪费!”
有人?什么人?谁敢?
然而见那双清亮亮的目光怨怒的瞥了自己一眼,千羽翼方明白那人指的就是他!再思及昨日之事……
怒。
他怎是小气之人?他无非是担心……
看吧,又生气了,又生气了。洛雯儿心想,这人就是个单细胞动物,仅这么会工夫,心情便阴晴了几个来回。
于是也懒得理他,嘱咐小凳子看着水,自己转身就走了。
她竟然都不听自己解释!可是……他要怎么解释?
千羽翼的心情有些乱,乱得自己都说不清。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当年是惊鸿一瞥,如今经过五年的休养,忽然蓬蓬勃勃的生长起来。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她,他还想要同她好好谈谈。
当年,就是因为他的迟疑,所以错过了,如今,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然而那夜探病,他只流露出一点意思,洛雯儿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之后再无机会,而且俩人见了面没一会工夫就要斗气。
千羽翼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曾经“冲撞”了她,可当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若说第一次是因为震惊,因为意外,因为难以置信,因为她们实在太过相似,所以情不自禁,那么第二次呢?当他看见她在火光熊熊中跌跌撞撞的冲向他,呼唤他的名字,那一刻,心里涌出的岂止是喜悦?可是她呢?她偏说自己只是不想欠他的情。
他不是没有怀疑她在说谎,陶老头说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可看她的表现又不像。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不通,又不敢问。
出生入死近十载,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血雨腥风,他何曾有过惧怕,何曾有过犹豫?可是眼下,他看着她走下城墙的背影,拳紧了又紧,竟是不能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