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遏必隆之言,鳌拜心中暗喜。
顺治帝问:“你说说为何?”
遏必隆说:“臣认为从社稷安全出发来考虑:不管平西王是否有异心,那都是一种猜测。然而,平西王拥有重兵却是事实!再加上那些尚没入编的降兵,平西王所拥之兵,恐怕要出乎我等意料之外!”
顺治帝惊问:“有这么严重?”
遏必隆继续说:“这只是臣的看法。如按第二种意见办,而平西王拒绝裁军,便有激化朝廷与平西王的矛盾,到那时,只怕擒虎不成,反被虎伤!”
苏克萨哈不服说:“我不同意遏必隆之说法。明知其拥兵自重,而不采取措施加以抑制,岂不会更加被虎所灭!”
鳌拜见机而上,说:“苏克萨哈之说法欠妥,平西王拥有重兵是真,但他会拥兵自重与朝廷抗衡,那只是一种猜测。猜测便是一种猜测,岂可与事实等同?”
索尼说:“即使苏克萨哈的说法只是一种猜测,我们却不能任其自然,必须加以抑制。”
遏必隆说:“这也正是臣要论及的。”
顺治帝说:“那你便说吧!”
遏必隆说:“以朝廷之力与吴三桂去抗衡,确实有擒虎不成,反被虎伤之虑。然而,如果让吴三桂出兵平乱,让其与敌兵互相消耗,既可达到平乱之效,又有裁军之实。所以,臣认为依平西王所奏是上策。”
索尼说:“遏必隆所论有欠妥之处。平西王之奏,是出兵去平李定国和土司之乱,而并非去消灭永历贼,永历帝是本,李定国是末,吴三桂舍本求末之举,其目的在于想留下埋伏。”
鳌拜说:“臣认为永历帝虽然是本,然而是朽木之本,不用吹灰之力便可收拾,而李定国白文选之流虽然是末,却是生机盎然之末。只有让吴三桂舍本求末,其实力才会大受损耗。”
苏克萨哈说:“鳌拜此论大谬!永历帝虽是丧家之犬,然而他仍然是汉人心中的皇帝,只要登高一呼,拥者必众。到那时,我大清恐难收拾大局。”
鳌拜说:“臣认为,永历贼虽是汉人之皇帝,亦有登高一呼,拥者必众之忧。然而,皇帝之所以为皇帝,必有土地以养之,必有诸侯供其驱之。永历贼既无国土,又无诸侯,只有几个只会吃饭的大臣,已是离水之鱼,断翅之鸟,何必忧之。倒是李定国、白文选之流不灭,让其成势,又借永历帝之名,必为大清之患。”
顺治帝见众大臣争论不休,依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心里已经烦了。他止住众人,默想一阵后,说:“朕认为,不管是本是末,都以消灭为当!”
鳌拜听了大喜,依皇上之意,是不裁军。因为既然要平乱,便得用兵。于是,他立刻说:“皇上圣明!”
顺治帝说:“鳌拜暂且别说朕圣不圣明,让朕先说来听听。”停顿片刻,扫视众人,见众人敛声屏气地听着,又说:“只是关键不在于让不让平西王去灭,而是平西王会不会去灭?”
索尼说:“依皇上之意,准许平西王出兵么?”
顺治帝说:“是的!”
索尼沉思一会说:“准许平西王出兵,既可平乱,又可削军,确实有理!”
鳌拜几乎要笑出声来。苏克萨哈讥笑道:“此话还用得着大人说么?我们早已明了在心。”
顺治帝止住苏克萨哈,继续说:“那么,如何才能使平西王不以名为出兵,实则养兵之计蒙蔽朕呢?”
鳌拜说:“这个容易!只需派人去监视平西王即可!”鳌拜心里也并不希望吴三桂过分强大,使自己与吴三桂之间失去均衡。
顺治帝问:“依爱卿之意,派谁去呢?”
鳌拜说:“臣认为此人既有敏捷之头脑,能洞察幽微,又要有超人之胆气,不至于被吴三桂所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