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有些为难的看了游方一眼,游方慢条斯理的答道:“这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在餐厅,饭是屠苏做的,但她不是谁雇的专职厨师,我也是搭伙蹭饭的。如果谁有空做饭,加双筷子一起吃没关系,你不会做的话,可以买菜、洗碗。……或者,你就专门请个佣人上门做饭吧。”
屠苏则招呼道:“都是一起住的邻居,你还没吃饭,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游方则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你今天就洗碗吧,不会连碗都不会洗吧?”
肖瑜还真不客气的就坐下来吃了,一边点头道:“今天我洗碗。”
……
吃完饭,厨房里叮咚咣当一顿响,听的屠苏心惊肉跳,游方却劝她不要进去,自己进了厨房告诉肖瑜该怎么洗碗。好不容易等碗洗完了,肖瑜有些懊恼的说道:“打碎的碗和碟子,我赔!”
游方则摇头道:“特意赔钱倒不必,就是小区门外的超市里买的,有空你买回来添上就是了。”
屠苏终于忍不住进来收拾残局,肖瑜又皱着眉头问屠苏:“有没有不伤手的洗涤液?”
游方则帮着屠苏收拾碎瓷片,一边提醒小丫头别把手扎了,抬头道:“想不伤手也容易,可以不用任何洗涤液,先用热水冲一遍浮油,再用温水洗。……如果在厨房装一台专用热水器,会方便许多。”
第二天,肖瑜真的打电话找人送货上门,在厨房装了一台专用热水器和一台消毒柜。游方这下可轻松了,每天吃完饭有人给洗碗了,原先这些活都是他干的。
又过了几天,这天晚上游方正在房间里看书,有人轻轻的敲房门,一听就是屠苏的动静,他笑着说了声进来,小丫头就推门溜了进来。屠苏是来找他聊天的,聊起了新房客肖瑜,屠苏眨着眼睛说:“游方哥哥,你就别总让小玉姐姐每天洗碗了,她这几天打碎的碗碟加起来,厨房里已经全部换成新的了。”
游方笑了:“就让她洗吧,过几天也就没事了,多跑几趟超市,自己也会注意的。没看出来吗,她根本不会干家务活,连拿扫帚的姿势都不对。这几天她在和自己赌气,已经和碗碟较上劲了。一个人出来住总得学着点,也不能总指望碰见你我这样的邻居,你说对不对?”
屠苏点了点头,又好奇的说道:“游方哥哥,我发现你这几天也变了,变得好成熟好稳重。”
游方笑着反问:“什么意思,我原先不够成熟不够稳重吗?”
屠苏:“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对小玉姐姐的态度不一样。”
游方:“有什么不好吗?”
屠苏:“也没什么不好,我形容不出来,总之不像平时的你。”
游方忍不住伸手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初次见面的陌生姑娘家,和我这大小伙住在一个屋檐下,没必要嬉皮笑脸。……我和你就不一样了,咱俩什么关系呀?”
屠苏被逗笑了:“说的也对,是不一样哦。”
其实游方对肖瑜也没辙,刘黎特意吩咐不许他打肖瑜的主意,而且还要注意照顾、指点、教导,陌生同龄人之间很难办啊。肖瑜的心理优越感肯定是有的,未必会把游方这种人当回事,与她套近乎没用,从一开始就要控制好打交道的心理态势,一言一行都很有讲究。
游方也不是很有经验,这些曰子翻读吴老留给他的那些著作,回忆吴屏东曰常中的一点一滴,在肖瑜面前有意无意模仿着吴老的言行举止,给屠苏的感觉当然不一样了。
这时房门又响了,屠苏跑去开门,肖瑜也进来了,她是来“请教”游方的,大大方方的说道:“游方,我听屠苏说你在中山大学蹭课,怎么个蹭法?我也想去。”
游方微微一笑:“那要看你是什么目的了,如果想去玩新鲜的话,那就不必了。先从各个专业的课程表开始研究,想好要学什么东西,然后给自己定一份课程表,坚持下来……这才是真正的蹭课,而不是逛公园。”说起蹭课他可是内行中的内行,将自己的心得体会都说了出来,最后开了句玩笑:“中午还可以在学校食堂打饭,具体怎么办,你再问屠苏吧。”
肖瑜还真的跑去蹭课了,每天与屠苏一起上学放学,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混的越来越熟,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游方暗自觉得好笑,以肖瑜的出身和年纪,一定正在某个大学读书,十有八九是国际知名学府,离家出走跑到广州来蹭课玩,自己还觉得很有趣。
新到来的同居生活若一直就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麻烦很快就来了。大约过了半个多月,这天晚上屠苏没有回家做饭,游方反而接到肖瑜一个电话,请他出去吃饭,不是什么高档饭店,而是街边的大排档。
在一起住时间长了,肖瑜也跟着游方和屠苏一起去过宋老板开的“夜总会”,对这种街头大排档以及普通市民的夜生活很感兴趣。这天下课有点晚,她非要拉着屠苏去逛街,走累了就在一条小街边吃大排档,一个电话把游方也叫来了,说是谢谢他上次在夜总会请客。
地点在康乐园西门外的怡乐路一带,游方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这处大排档与宋阳那种就在自家饭店门外摆的不一样,完完全全就是天黑后在路边临时经营,两辆农用三轮车拉来塑料桌椅与液化气罐以及餐具等,卖的是粉肠、鱼皮、鱼蛋串等特色小吃。
游方通常不喜欢在街边的小摊吃东西,一来不顶饱,二来也不太卫生。看肖瑜的样子也不像来正经找饭辙的,就是觉得好奇有意思,想体验一下。游方尝了几口粉肠,觉得味道还不错,用料也算干净,就多要了几样小吃,塑料碗、塑料碟摆满了一桌。
小吃摊不大,临时搭成的灶台两边各有两张桌子,游方他们旁边的那桌坐着三个青年男子,其中一人留着半长发,好端端的头发焗成一缕一缕的杂色,乍看上去像鸡毛掸子,另一人明明是不热的天气却穿着紧身背心,带着很晃眼的金链子,最后一个人大晚上还戴着墨镜,也不怕走路撞电线杆子。
戴墨镜的显然不是瞎子,坐下后看见了旁边肖瑜和屠苏两个美女,自以为潇洒的冲她们吹了声口哨,另外两名同伴很放肆的笑了。游方注意观察两个女孩的反应,只见屠苏好像根本没听见,仍然嘟着小嘴吹气吃鱼丸。
游方很满意,这小丫头出门已经变得沉稳许多。再看肖瑜也是毫无反应的样子,只是嘴角有一丝淡淡的嘲笑之色。至于游方自己,只顾着观察身边的美女了,连看都没看那边一眼,仿佛那几人就是不存在的空气。
游方自称江湖混混,但他可不是什么热血街头小混混,为这么点小事犯不着计较,也更没必要教训对方来显示男子汉气概,只是对两位美女微微一笑。
那几人吃饱喝足之后却不结账,大大咧咧的挥手道:“老板,账先记上,下次一起算。”
游方冷眼旁观,心里很清楚,他们连多少钱都没问,这种小吃摊也没账单,下次怎么算,分明在吃霸王餐。摆小摊的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穿着老式卡其布工作服,是过去工厂里发的那种,晚上出来摆大排档显然就是讨个生计而已,闻言却敢怒不敢言。
那伙人应该是附近一带的地痞无赖,而且是最下作、最底层的那一种,吃霸王餐吃到这种地方来了,看他们的样子与小吃摊老板的反应,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自以为欺人得意,如何可恶且不论,却不知对自己、对他人都有潜在的危险。
老实人被逼急了,说不定也会忍不住发作的,就看怨恨积累到什么程度了,或者情绪受偶然因素的影响而突然发作。就说老板手边那一锅炸鱼丸的热油,冲动之下若突然泼到那伙地痞身上,绝对是重度烫伤,而泼人者也是重伤害罪。类似的事件,不是没有发生过。
小吃摊的老板盯着那一锅热油,带着侵略姓的意念却集中在三个地痞身上,游方敏锐的神识感应到了,略一转念就猜到老板可能在想什么。但那位老板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理智决定了他不敢那么做。
旁边的其他食客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但事情到此还没完,三个人起身后,鸡毛掸子剔着牙走到灶台旁边道:“老板,今天菜做咸了,来几瓶矿泉水漱漱口。”
老板小声道:“我们这里只有啤酒和可乐,没有矿泉水。”
鸡毛掸子:“没关系,我自己买,账等着下次一起算。”说完话径自伸手到老板装钱的小木盒中,拿起了两张十块钱的钞票,这下其他的食客也看出来他们在干什么了。
隔着灶台,那边桌坐的是四个中大的男生,当即有人站起声来高声斥责道:“哪有你们这么不要脸的?吃饭不给钱,还带抢钱的吗?”
几个地痞阴阳怪气道:“哟,是一伙臭学生管闲事啊?你们哪只眼睛看见老子不给钱呢,记账!老板,你说是不是?……呀,还跟我挽袖子,是不是骨头痒痒了?”
大学生中还真有脾气爆的,当场就要上前理论,一边还朝同伴喝道:“老五,打电话,把在宿舍的全叫来!”
摆摊的夫妇赶紧拦在两伙人中间,丈夫劝大学生道:“谢谢了,误会而已,千万别动手!”妻子则对地痞直摆手:“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们快走吧,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游方他们在干什么呢?只见肖瑜一脸怒容,重重一拍桌子就想起身,不料游方的动作更快,闪电般的伸手一掌拍在她的肩头。内劲侵入,肖瑜的手臂软软的落下,没有拍出响来,身子也一软没有站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