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淑却像母亲,年纪小小的,便透着狡黠,调皮捣蛋,最爱胡闹,偏偏顾景阳宠她,有点儿被惯坏了。
卢氏进宫的时候,谢华琅悄悄同母亲抱怨,说儿子太叫人省心了,女儿又太不叫人省心,不想没能得到安慰,反倒被嘲笑了一通。
“你以为你小时候是什么好货色?”卢氏说冷笑:“能有明淑一半儿听话,就阿弥陀佛了。”
谢华琅表示很受伤。
不过,女儿脾性同自己相近,也有相近的好处。
不知是小姑娘太聪明了,还是谢华琅好日子过久了,被郎君宠的智商低了,母女俩一起出去钓鱼、捉迷藏,居然也很能玩儿到一起去。
阳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百花争艳的时候,谢华琅前年移植了几株芍药到御花园里去,这会儿正开的绚烂,吸引了好些狂蜂浪蝶。
明淑见那些蝴蝶好看,喜欢的不得了,宫人们讨好她,便捉了些,放在透明的琉璃罐子里边,送过去叫她赏玩。
不是亲手捉到的东西,即便得到了,也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明淑盯着那只琉璃罐子看了一会儿,又去寻母亲,央求道:“阿娘阿娘,我们去捉蝴蝶吧。”
谢华琅正临摹字帖,闻言抬头道:“哪里有蝴蝶?”
明淑道:“御花园里面有。”
“好吧,”谢华琅同她商量:“等阿娘写完这幅字,我们就去捉,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将桌上那碗汤喝掉,不然,阿娘就不跟你玩了。”
或许是因为双胞胎的奇妙感应,这两个孩子只要有一个病了,另一个用不了多久便会生病,明赫前几日染了风寒,虽然不甚严重,但也烧了一晚上。
谢华琅怕明淑也染上,便未雨绸缪,叫郎君开了方子,又令御膳房熬煮药膳,敦促女儿每日喝上一碗。
明淑蹙着小眉头,盯着那碗汤看了会儿,想想药膳的奇怪味道,再想想御花园里飞上飞下的蝴蝶,终于恹恹的妥协了:“好吧。”
采青忍笑不语,接过汤勺,盛了一碗,送到小公主面前,亲眼瞧着她喝了,才朝皇后点一下头。
明淑喝完一碗汤,原本是有些无精打采的,拿汤匙胡乱在汤盆里翻了翻,竟找出一颗八角来,盯着看了一会儿,兴致勃勃的问母亲:“阿娘阿娘,为什么它长得像朵花呢?”
小孩子的思维,真是跟成年人完全不一样呀。
“因为它想叫明淑喜欢啊。”谢华琅被女儿萌到了,将手中紫毫笔搁下,过去亲她一下,笑道:“走吧。”
母女俩大手牵小手,慢悠悠的往御花园去了,刚出了门,明淑就停住了,仰起脸来,向母亲道:“阿娘,我们把皇兄也一起叫上吧,每天留在书房里念书,他都快念傻了。”
“不许这么说哥哥。”谢华琅捏了捏她小耳朵,倒是真的回去,往书房里去寻儿子了。
明赫更像父亲,年纪虽小,面庞却已经有些类似的俊秀轮廓,那双眼睛明湛湛的,像是一汪清泉,仿佛能直接看进人心里去。
谢华琅牵着女儿往书房去,还没进门,便见衡嘉守在外边儿,瞧见她们母女俩,忙施礼道:“娘娘,公主,陛下在里边儿呢。”
谢华琅轻声道:“陪明赫读书?”
“那倒也不是,”衡嘉笑道:“太傅今日不曾入宫当值,陛下便将奏疏挪到此处来了,太子殿下若有不懂的,也可就近问一问。”
谢华琅“哦”了一声,便要往内室中去,明淑自然跟着她,走到一半儿,忽然又回去,抬起头问:“衡嘉公公,我跟母后要一起去捉蝴蝶,你去不去?”
“捉蝴蝶呀,”衡嘉笑道:“奴婢想去,却去不成啊,得陪着陛下才成。”
明淑遗憾的道:“我留一只大的给你,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衡嘉是亲眼瞧着她和明赫长起来的,当然也格外的有感情,闻言感动坏了:“不拘颜色大小,能有一只便心满意足了。”
明淑挺着小胸脯,得意道:“我挑只好看的给你!”
谢华琅忍不住给她泼冷水:“你抓到了吗,就急着跟别人许诺。”
“阿娘,”明淑不开心了:“你的那只蝴蝶没有了!”
“我才不稀罕呢。”谢华琅哼道:“待会儿我抓几只漂亮的,给你阿爹,给你哥哥,给衡嘉,给采青采素,就是不给你!”
明淑气鼓鼓道:“我抓上十几只,挨着分出去,也不给你!”
谢华琅釜底抽薪道:“那我就叫人把蝴蝶赶走,到时候你一只也抓不到!”
明淑没想到阿娘会这么无赖,登时没办法了,气呼呼道:“阿娘,我不喜欢你了!”
谢华琅满不在乎道:“我才不管呢,你阿爹喜欢我就好了。”
这话才刚落地,明淑还没来得及还击一句,就听里边人道:“你们两个进来,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母女俩齐齐哼了一声,一块儿进了书房。
顾景阳坐在书案前,手中是翻了一半儿的奏疏,抬眼瞧了瞧她们,无奈道:“你们两个不出去闯祸,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谢华琅有小脾气了,哼了一声,没说话。
明淑可比母亲乖多了,迈着小步子到了哥哥案前,声音稚气道:“我跟母后要去捉蝴蝶,哥哥跟我们一起去吧。”
明赫学着父亲的模样,在书案前坐的端正,有模有样的写字,摇头推拒道:“我今日要写字帖三十张,写不完,不会出去的。”
“去嘛去嘛,”明淑央求哥哥:“只有我一个人,捉蝴蝶也没意思了。”
谢华琅插了一句:“不是还有阿娘吗?”
明淑扭头看她,气鼓鼓道:“阿娘不要跟我说话,我们还在冷战呢。”
谢华琅没忍住笑了出来,哄道:“好好好,冷战,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