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2)

“算了,你别说话了,”顾景阳合上眼,眼不见心不烦:“睡吧睡吧。”

谢华琅:“哼!”

……

嬉闹归嬉闹,这对小夫妻的日子,却过得很是甜蜜和美。

后宫无人,谢华琅不必像前代几位皇后一般执着于宫斗,连宫务都少的可怜,每每得了空儿,便去前殿陪伴自家郎君。

她虽爱胡闹,但心中也有分寸,政务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掺和。

顾景阳若在忙,她便寻本书,坐在一侧慢慢翻看,又或者是寻本字帖来练,见他得了空,才过去说说话,又或者是为他添茶,送碟点心,如此一日日下去,倒也觉得很充实。

朝臣有时往前殿去求见皇帝,谢华琅便躲到屏风后边儿去,能够听得到,但从来不出声。

顾景阳还执着于从前那个身染沉疴,或许不久于人世的人设,对着朝臣们时,声气较之往日都有些弱。

在她心里,只要是下了床,郎君惯来都是清风朗月,风姿卓越的,不想竟还有这等装模作样糊弄人的时候。

谢华琅觉得有些好笑,等朝臣们走了,她自屏风后走出去时,便同他说起此事,揶揄道:“道长,你装了这么久,却也不见有人上当,是不是也该停一停了?”

“你怎么知道没人上当?”顾景阳自案上抽出一份奏疏来,往她面前一推:“你自己看。”

他既叫自己看,谢华琅也不避讳,打开一瞧才发现,这奏疏的主人竟是江王。

她原本以为这奏疏是江王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专程上疏的,然而看了几行才发现,这竟是请罪的折子。

江王素为皇帝心腹,好端端的怎么会上请罪折子?

谢华琅心中莫名,却听顾景阳道:“京中这几日有传言,说我身染沉疴,时日无多,有意过继江王府的世子。”

谢华琅听得微怔,旋即反应过来:“他们学聪明了。”

出头的椽子先烂,无论皇帝是不是不行了,是不是打算过继宗室子嗣,第一个跳出来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暗地里的人蠢蠢欲动,又不敢自己动手,所以就将散播谣言,将江王府推出来了。

如果皇帝动怒,那正可以除掉一个隐藏的敌人,如果没有动怒,他们便要深思一下了。

谢华琅心中一凛:“九郎是如何打算的?”

顾景阳微露笑意,道:“我将江王世子发配到岭南去了。”

谢华琅见他此刻神情,便知道是假的,然而其余人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她眨眨眼,觉得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凑过去亲了郎君一口,就回到自己坐席上去,临摹那幅写了一半儿的字帖了。

……

谢华琅身处宫中,顾景阳又宠她,外边儿许多糟心事,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同她说。

皇帝这场病从年轻开始,现下正月都快过了,还断断续续的没好,朝臣与宗亲们便暗自嘀咕起来了。

除了宗亲之外,这事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其实没什么干系,最多也就是估量一下将来哪家王府的子嗣会被过继,同自家的关系如何,但对于另一部分人,这影响便十分严重了。

余夫人出门上香归府,就听人说女郎病了,心下惊惶,急匆匆往女儿院中去。

仆婢们正守在门外,还有人在煎药,药香气打着旋儿往她的鼻子里边儿钻,余夫人见状更急,进内室之后,见女儿面颊烧红,额头微汗躺在床上的模样,险些落下泪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又怜又怒,斥责侍奉的女婢:“我出门时,晚晴还好好儿的,现在怎么就这样了?”

女婢们乌压压跪了一地,无人敢做声,余晚晴似乎病的重了,不时呓语几句。

余夫人心中焦急,伸手探女儿额头,目光微闪,又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女婢们匆忙起身,关门后退了出去,余夫人这才冷下面孔,隐忍着怒气,道:“我养你这么大,你竟装病来糊弄我?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原本躺在塌上的余晚晴倏然睁眼,起身下榻,在母亲面前跪下,哭道:“阿娘,我原本也不想的,可是、可是我实在没有法子了,再过些日子,我同谢家三郎的婚事,便要敲定了。”

余夫人不意女儿竟是为了这个才装病的,微觉诧异,又拉她起身,耐心劝导道:“谢家三郎我见过,相貌是极好的,虽然顽劣些,但谢家已经决定叫他入仕,略经雕琢,倒也配的你。”

“谢家外有谢偃、谢令兄弟二人,内宫又有皇后在,这样好的家世,即便是只猪,都能腾空而起,更别说那是个人了。”

余夫人谆谆善诱:“这是桩好婚事,多少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余晚晴只是哭,一双桃花似的明眸都红了起来:“阿娘可曾听闻长安近来的风言风语?都说陛下……都说陛下或许不成了。”

她压低了声音,怯怯道:“谢皇后年轻,又无子嗣,来日新君登基,岂能容忍这样一个并非生母、又占据大义的太后压在头顶?”

“皇后身后的谢家根深蒂固,可于她而言,这样的家世不是襄助,而是招祸之源。

谢家越是强盛,新君越是忌惮,她毕竟是陛下明媒正娶的皇后,以太后的名义,甚至可以废黜新君,另立君主,届时谢家便是新君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阿娘,”余晚晴说及此处,伤怀落泪:“谢家现下已经是一个无底洞,你当真忍心叫女儿嫁过去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谢家一倒,女儿只怕也要随之殒命!”

这个女儿的聪慧,老太爷在世时,都是赞扬过的。

余夫人听她一句句说的在理,不禁有些意动,然而想起丈夫早先说过的话,又迟疑起来,皱眉道:“余家与谢家联姻,这是你父亲定下的,岂能随意更改?已经同那边儿通过气了,现下又要反悔,即刻便将谢家人得罪了。你说谢家怕会被新君清算,可那也要等到新君继位之后,现下陛下还在,谢皇后正得宠,余家公然毁约,只怕是……”

“阿娘且听我说,”余晚晴不慌不忙道:“现下嫁入谢家,固然不是好事,可若是废止婚约,便会将谢家得罪,为什么不干脆换个人选?”

余夫人目光一亮:“你是说……”

余晚晴笑道:“二妹妹生的如花似玉,也是很好的人选。”

“这怎么行,”余夫人迟疑道:“她是庶出,谢家怎么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