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崇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目光落在程央睡得并不安稳的青涩面容上,一手静置于他盖着被子的腹部上,眼里满是决绝与冷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到现在他仍旧不敢相信回来时看到的是对方昏厥在地时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根麻绳,脚穿运动鞋,发丝湿润明显运动过的情景。
不难猜想对方明知道自己身体特殊经不起折腾却还要运动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是为了弄掉这个孩子,一想到这种极端的方法或许持续了已经不是一两天,柳崇不禁狠狠皱起眉头,明明是一副无害乖顺的面孔,却能对自己这么狠,柳崇痛心的同时,也难掩心中落寞。
他很想要这个孩子无疑,但却一点也不想对方为了打掉这个孩子这么伤害自己,还隐瞒自己!
柳崇越想越心酸,眉宇间满是苦色,他这罕见的模样令悠悠转醒的程央看得呆了呆,下一刻感觉到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腹部时瞬间有些不自然,然而还未及多想,反应过来自己在床上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有些心虚地说:“……你回来了。”
柳崇不答,而是俯下身去将脸贴在程央腹部,贴上对方腹部时他眼神变倏然得温柔且痛心,意识到对方想挣扎后一手压制着他,粗哑着嗓子说:“别动。”
程央身躯一僵,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倒真不动了,心里却莫名有些难受。
柳崇静静靠了一会儿后缓缓站起身来,看也不看程央,发红的眼眶看向别处,冷冷道:“你不想留下他我尊重你的想法,所以你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自己,明天好好吃饭,我下班回来带你去老中医那里,请他想办法,我去给你做饭。”
柳崇说完,转身离开了卧室。
程央怔怔看着柳崇毅然离去的挺拔背影,突然有些心慌,起身胡乱穿上拖鞋便急忙跟上去,就连鞋子穿反了也不知道。
柳崇正在厨房里洗排骨,程央追到门外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得站在厨房外无措的看着柳崇熟练的将排骨焯水,换了清水炖上后又去淘米煮饭,对方熟练的动作与刚开始做饭时的笨拙不一样,明显是做了太多次熟能生巧,这突然令程央内疚不已,柳崇对他很好,不仅仅是因为现在自己情况特殊,而自己却一心为了打掉柳崇的孩子用尽各种各样的手段来糟蹋对方的心意,这行为太自私。
程央越想越自责,一直坚持想打掉这个孩子的念头也突然弱了下来,其实他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孩子并不讨厌,只是不愿接受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却能怀孕的事实,也对未来充满了不安与无措,转念想想,他都愿意为柳崇做到雌伏的地步了,生个孩子其实也没什么,这么想着,连日来的困扰烟消云散,程央心里瞬间豁然开朗。
……既然能怀上又打不掉,那就,就生下来好了。
柳崇自然知道程央一直守在门外,他不想搭理对方,对自己这么狠就没考虑过他会心疼,然而在不经意间看到对方将鞋子穿反后却无声叹了口气,放下淘洗一半的米走过来牵着他去沙发上坐下,单膝跪地给他把鞋子调换回来,起身与仰视自己的程央对视半响后终究没说什么,回厨房去继续做事。
程央又起身跟了过去,安安静静的守在厨房门外看着。
柳崇将事情做完,出来一把握住他的手,一边牵着往客厅走一边不悦地说;“身体不舒服总是站着干什么。”
程央不答,而是侧头去看柳崇。
对方不高兴,可还是难掩关心自己的神情,程央不禁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他抿了抿唇,有些不安的问:“我跟别人不一样,你真的不觉得怪?”
柳崇瞟他一眼并不说话,却越发握紧了程央的手。
程央自然知道这个小动作代表着什么,他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后佯装轻松地说:“我想留下他。”
柳崇闻言一愣,停下脚步颇为意外的看向程央,见对方并不像在开玩笑,不禁有些紧张地问:“你愿意?”
程央点头。
柳崇欣喜若狂,猛地一把紧紧抱住程央,一时间开心得不知所措。
程央也跟着笑了起来,见对方这么开心,原本焦躁的心也被对方低沉的笑声感染,变得十分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