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号上我的脉搏,询问:“夫人有何病症?”
我尴尬,犹豫不决地望向莫华,见她对我点头,才断断续续地作答:“就……就是……三年方有一女……然后……六年又有一子胎死腹中……再然后……十年……再无子嗣……”
自建安九年到建兴二年,整整二十载,天下年号四度更换,帝王三易,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便是我与孔明依旧不离不弃,从襄阳到新野,从新野到夏口,然后,从荆州到益州,贫贱到荣华,他还是他,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我还是我,那个用情至深的貌寝女子。
我们相守二十年,什么都很好,除却没有子嗣。
“夫人气虚,体质阴寒,本就是难孕体质,能有一女已是不错。”闻言,大夫坦诚说道,“更多的还是莫要强求。”
莫要强求……我不愿,“那若是一定要呢?”
“躯壳尽毁。”平静的,冷淡的,大夫有条不紊,“先前一子夫人已是强求,若是再求夫人怕是难以长命百岁。”
似乎,他也不算庸医。
我笑笑,有些在意却也没那么在意,询问:“那还能有多久?”
“十年。”
“够了。”于是,最后一点在意也全都消失殆尽,我欢天喜地,“劳烦大夫开药。”
十年……恰好可以活到孔明离世之时,我心满意足。
可是,莫华并不满意,吃惊地唤了我一声,“阿硕……”
然后,大夫抬眸,看了我片刻后,并不强求的规劝,“老夫劝夫人还是莫要如此得好,如不强求夫人尚有数十载可活。”
“没关系。”我坚定。
原本,我就不知晓孔明死后要如何独自存活下去,这般倒也好,省得我烦心。而且,能用自己微薄的数十载去换得一个鲜活的生命,我乐意之至。
“夫人当真?”
“当真。”
随即,大夫便挥墨开出了药方,但在递交到我手中之前,殷切叮嘱,“服用此药夫人切忌大喜大悲。此外,此药存有遗症,会有上吐下泻之疾。”
我不甚在意,含笑接过。
接着,由衷感激地对着那大夫施了一礼,好奇询问:“不知大夫如何称呼?”
“老夫姓华。”
……
离开之后,莫华对我颇为不满,一路走便是一路责备,问我是不是疯了,竟是为了子嗣而舍弃自己的生命。
我不痛不痒,反唇笑道:“不是你说的吗,我若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嫡妻之位就得尽快产子。”
她呸,与我待得久了,常也不拘小节起来,骂到:“你傻啊,我不过是吓着你玩,你何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