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哎哟!”
叶苏被他突然一声吓得啪叽一下呈“大”字形跌趴在地上,一条白嫩的小腿从他的长袍中钻出来在空中翘起。
纪恒视线移到她线条莹美的小腿,停在她生得圆润饱满的足趾上,五个趾头微微分开,每一个都是肉肉粉粉的,配上大红的蔻丹格外动人,光是这样,就险些让他滞了呼吸。
纪恒还在盯她脚,叶苏龇牙咧嘴地像只被掀翻壳的小乌龟一样自己撑起身子转了一个面儿,面朝纪恒,躺坐在地上往后缩。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惊了一声,忙不迭地把脚藏到身上他宽大的衣摆下。
“你,你别这样盯着我行不行?”她有些磕巴,坐在地上。
纪恒索性半跪于地,一手撑地,向前探身,下巴微抬,动作像只优雅的豹子。
“我不能盯你?”他俊眉微挑。
叶苏别开眼去,默默翻了个白眼。
算了,梦里脑子有问题的纪恒盯就盯吧,她就不信他还能火眼金睛把她身上的衣裳盯穿了不成?
叶苏往后缩了两步离他远了一点,在地上端坐起,盘着腿,很正经地看着纪恒。
“老爷,这真的是在做梦。”她发音清晰,生怕以纪恒现在的脑子听不明白,“我不知道你做没做这个梦,但是我肯定是在做梦。”
纪恒思疑一阵,他现在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叶苏也说她在做梦,他们很有可能都梦到一起了,现在在做同一个梦!
叶苏不仅没死,还逍逍遥遥地做起美梦来了。纪恒很有自信,有他的梦,当然是美梦。
“你去哪儿了?!”纪恒突然想明白这一点后又喜又急,飞身朝她扑去。
坐在地上的叶苏被朝她身上飞身而来的纪恒吓得直往后躺。
纪恒手掌及时垫在她差点撞在地上的后脑。
动作太快,两人眼前都是一黑,接着耳边便听到熙熙攘攘的嘈杂。
叶苏一睁眼发现满世界的白不知不觉变了样,两人现在正躺在大街上,纪恒还压在她身上。
“你,你给我起来。”这样被他压着在大街上成何体统,叶苏一急,奋力推开身上的纪恒,慌忙拍拍土从地上站起来。
纪恒阴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胸口被她推得有点疼。
好个叶苏,言语上跟他顶撞就算了,现在还敢跟他动手了,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竟然接二连三被自己的一个妾顶撞,是不是仗着他宠她就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纪老爷傲娇的自尊心过不去,从后提起叶苏的衣领准备先拖到哪个巷子里修理一顿再说。
叶苏被他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来,没有挣扎,注意力全在这突然出现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她拍了拍纪恒的手臂。
“纪恒。”她忘了要叫他老爷,“他们,好像看不见咱们。”
“什么?”纪恒眉头一皱,这才开始观察起这突然出现的街市。
有行人从他俩身旁说笑着走过,面对着一个穿着男人的中衣的女人,一个竟穿着一件内衫的男人好似全没注意。
“喂。您好啊。”纪恒手松了些,叶苏脚沾地,一边问着一边伸出手在某个路人眼前晃了晃。
那个路人从叶苏手上穿过去了。
叶苏啊了一声,四处摆手,发现除了纪恒以为她根本摸不着抓不到,那些人根本看不见他们。
“天呐天呐。”叶苏四处晃晃发现根本没人理她时彻底慌了手脚,回过身来抓着纪恒衣袖,“纪恒纪恒,咱们,咱们不会是死了吧?”
她听说人死了以后灵魂就会像这样飘荡,活着的人根本看不见你摸不着你。她怎么会死了呢?!那算命的瞎子明明收了她十两银子说她能活九十六岁呢!
“胡说什么呢。”纪恒搂过她的肩,幸亏看不见,否则她这副穿着他的衣裳披散头发衣衫不整的样子被外人看去了可还了得?
现在只有她和纪恒相依为命了,叶苏不把纪恒当老爷了,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同样的“苦命人”,任他搂着肩,顺便紧紧抱着他的腰。
还好还好,纪恒身上有温度,她能摸到他,说明她即使是死了变成鬼魂也还有一个纪大老爷陪着她。
纪恒开始观察起这四周。
脸上脂粉一寸厚的妓子在明目张胆地拉客,孩童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啃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糖,喝得烂醉的酒鬼歪倒在墙根。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这地方,他好像来过。
叶苏却已经先叫了出来。
“爹!”
叶苏松开他腰赤脚奔了出去。
叶苏跑到一个蓬头垢面,一手拿着酒壶朝嘴里灌酒,一手歪歪斜斜扶着墙走路的男人身旁。
“爹!”叶苏朝那男人使劲挥着手,呼喊,“爹你能看见我吗?我是妞妞呀,爹!”
她手舞足蹈,眼泪却淌在了脸上,“爹您回答我一声呀,妞妞在这儿呢!”
颓痞的酒鬼毫无反应,又朝嘴里灌了一口酒。
“爹您别喝酒了,咱家早就没钱了!”叶苏想去抢那男人手中的酒壶,毫无意义地抓了个空,手臂从那男人身上穿过。
纪恒走到她身旁。他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他白天还来过,这是叶苏姑姑家住的那条街,肯定也是叶苏小时候住的地方。
“别喊了。”纪恒提高嗓音对一直声声呼唤那醉鬼的叶苏道,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哭得满眼是泪,纪恒心突然疼了一下,抓住叶苏一条胳膊声音柔了下来,“别喊了,他看不见你。”
叶苏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停了下来,是啊,她和纪恒都变成“魂儿”了,爹肯定看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