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韩掌柜甩头一看,差点哭了出来。
来的正是一队县衙差役。
韩掌柜之前听到小伙计说有人来捣乱,为了以防万一才让小伙计去县衙找人,刚才韩掌柜之所以能忍的住,也正是因为想要等官府来人为他撑腰。
他觉得李渡恩就算再霸道,也不过是个地头蛇,可这衲岩县的官府对他韩忠义也算了解,对他背后的势力更是敬怕,韩掌柜觉得,这个时候官府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差役们下了马,都皱着眉头看了两眼正在衲岩墨阁里闹腾的那些庄丁,可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韩掌柜仔细一看来的这些人,发现为首的并不是衙差。
“三公子!”
韩掌柜惊呼一声,快跑两步到了最前面的马匹前,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三公子!你要为我做主啊!”韩掌柜说出这句话,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周围这些人,包括看热闹的和李渡恩都认识眼前这个身着素黑衣衫的年轻男子。他正是县令梁秋荣梁大人的三儿子。
李渡恩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他没想到这位梁三公子会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其实他特意选在深夜来闹事,一则是为了给韩掌柜来个措手不及,二则也是因为考虑到深夜官府里不会有麻烦的人物过来。这位梁三公子虽然无官无职,但他满肚子坏水是衲岩县里出了名的,栽在他手上的人中也不乏地位尊崇者。听说那位大名鼎鼎才华横溢的窦先生都拿这小子没辙。
李渡恩心中暗想,这家伙,不会是来坏我好事儿的吧……
第十七章 因外有因,果外有果
第十七章因外有因,果外有果
县衙差役们下了马,都恭恭敬敬的站在梁三公子身后,完全没有要去阻止李渡恩手下那些人的意思。
韩掌柜也顾不了这么多,现在梁三公子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也管不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儿了,跪在梁三公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三公子,我们这衲岩墨阁做的生意你也知道,都是在县衙备案过的。我韩忠义的人品你更了解啊!”说着,他抬起头来,用手一直自己肿的老高的脸颊,“三公子你看,这就是李渡恩手下打的!”
梁三公子背着手站在那里一直没出声,不过韩掌柜那张脸似乎勾起了他的兴趣,他蹲下身皱着眉头仔细看看,突然伸手在韩掌柜脸颊上拍了一下,口中还低声问了一句,“疼么?”
韩掌柜惨叫一声,捂着脸颊爬出老远。
梁三公子站起来笑着冲李渡恩勾勾手指。
李渡恩也是明白事理的人,眼下他可不愿意得罪了这位满肚子坏水的县令三公子。
他小步跑到梁三公子面前,躬身施礼,道,“小的李渡恩,见过三公子。”
梁三公子一把搂住李渡恩,伏到他耳边小声问,“真是你让人打的?”
李渡恩没敢直接回答,目光偷偷扫了一眼梁三公子,他不由得在心中暗叹,这梁三公子的想法,他一时半会儿怕是摸不透了,这下恐怕是糟了啊。
可没想到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功夫,梁三公子接着说,“我可听人说了,你最近巴结上了郡太守贺大人,今晚这事儿,是贺大人示意你做的?”
李渡恩心中一惊,怎么他跟贺大人有联系的事情已经被这么多人知道了?
事到如今,李渡恩只能狠下心,压低声音对梁三公子说,“这件事与贺大人交托的事情息息相关,还请梁三公子体谅小的。”
梁三公子闻言一笑,放开李渡恩,转而走到韩掌柜面前,提高了声音问,“韩掌柜啊,你说说,人家为什么找你麻烦啊?”
韩掌柜看到刚才梁三公子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他还是坚信官府的人一定会看在他背后那位大人的面子上帮着他,所以他从地上站起来,昂起那张看不出模样的脸,抬手一指李渡恩,道,“他说我劫了他的货,可那支毛笔并不在他手上,而且那个姓冷的父女俩人谁都没跟我说过什么赌债的事儿,这完全是他的借口!是无理取闹!”
“哦……”梁三公子装作有些明白的样子,扭头又问李渡恩,“他说毛笔,什么毛笔?”
李渡恩也不隐瞒,把冷家老头儿欠下赌债以及那支“夜将”毛笔的事情如实对梁三公子说了。
李渡恩所说的这些事韩掌柜倒是全都不加否认,只是关于赌债那一部分,他极力说他事先根本不知道,所以这件事与他无关。
梁公子听他们两人争论了一阵,终于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一摆手,止住他们两个的争论,道,“韩掌柜,李公子,你们两位的事情,我都听明白了。我虽然身上无官无职,但家父断案我却没少去看,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不如现在我教教你们。”
李渡恩和韩掌柜都不知道这位梁三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梁三公子背着双手,板着脸说,“所谓断案呢,首先要有事儿。你们现在在这里争吵,这就是事儿。有了事儿之后,还要有个由头儿,就是前因后果啊。之后还要有人。所有与事儿相关的人都聚在一起,这才能把事儿说明白。两位,你们现在不管怎么吵都没有用,这事儿里啊,还差个人。人到齐了之后再找来证人,交上证物,这案子就差不多能破了。明白了么?”
李渡恩和韩掌柜对视一眼,恍然大悟,他们说了半天,都是绕着冷家父女和那支“夜将”毛笔转悠,而最重要的冷家父女以及“夜将”毛笔却不在这里。
如果是办普通的案子,自然应该照着梁三公子的话,把冷家父女找来,再把那支毛笔拿来,大家共上公堂,县太爷拍板断案,事儿就了结了。
可李渡恩和韩掌柜都知道,这么做绝对行不通。
那冷家父女如果听说要对峙公堂,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逃之夭夭。
霎时间,四周一片安静。
梁三公子看看李渡恩,又看看韩掌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森冷的笑声在夜幕之下显得无比诡异,李渡恩和韩掌柜都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等梁三公子笑够了,这才指着韩掌柜问李渡恩,“你可知道是谁在背后给这老头儿撑腰么?”
李渡恩皱着眉头想了想,冷笑一声,说,“那位大人我确实知道,不过那位大人会不会站在他背后给他撑腰,怕是难说啊。”
梁三公子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可他却依然笑着走到李渡恩身边,拍了两下他的肩头,轻声说了一句,“斩草若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说罢之后,他笑呵呵走到自己那匹马边上,提高了声音周围衙差说,“衲岩墨阁和李家赌庄两个商家深更半夜武斗扰民!任其发展,定会令衲岩县百姓怨声载道,所以有劳诸位衙差大哥将他们刑拘所带。这么恶劣的事情,绝对不能姑息!还有,按照他们两人所说,你们也去把那个冷家父女带回县衙一起审问,顺便把那支毛笔也找来,那是重要的证物!”
梁三公子一声令下,周围衙差齐吼一声,七手八脚便把李渡恩和韩掌柜用绳子绑了起来。没等李渡恩和韩掌柜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位梁三公子已经骑上马跑到周围围观的人群面前招手致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