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只有利沅参加,时云星在住院,他哥哥时云晖已经飞去海外。高考结束,她就一天不落地到医院探视。
确诊那一天,利沅就在医院。
一种由基因缺陷导致的罕见病,极低的发病率,以现今的医疗水平没有治愈的方法。
这家医院的实力在全国名列前茅,院内院外几位权威专家都参与了会诊,且时云星体质虚弱不适合长途跋涉,综合考虑之下,他继续留在医院接受干预治疗。
利沅选择了本地排名第一的大学。
也许有更好的选项,但志愿表上她只填了这一所。
毕竟是历史悠久的名校,专业排名也非常靠前,利征弘咽下了那点微词。本来他就不支持利沅留学,这下轮到他满意了。
时云星接受治疗的日子里,时家父母并未放下事业,海外的公司处在扩大规模的关键阶段,时机转瞬即逝延误不起,国内公司也要兼顾,他们两头忙碌常常无暇分身。
利沅毫无疑问成为了陪伴时云星最多的人。
经过疗养,他的身体已经稳定下来,但是想要恢复到正常人的健康水平可能性渺茫。
时家父母不愿这么早放弃,在国外发展过程中逐步建立起人脉,辗转联系到一位着名医学教授,好不容易预约上,带着时云星出国尝试最新的治疗方法。
相距半个地球,利沅去一次至少需要几天时间,她不能总是请假,人在国内的时候便用视频联系。
直觉告诉她,在镜头框不住的地方时云星过得不开心。他从不向她抱怨,只是每次利沅飞过去看他,他的注意力会全部集中在她身上,肢体语言表达出对她越来越深的依赖。
最新疗法没能让他的病情出现转机。谈到他的生存期,国外医生的态度和国内医生一样不乐观。
时家父母期望得到一个数字,始终没人给出。
持续的焦灼与困惑让他们精疲力竭。
直到时云星度过了十八岁生日,那位着名教授对他们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他得到足够细致的照料,我相信他可以和家人一起庆祝他的二十一岁生日。”
不久,他们将时云星带回了国内。
时云星弹奏的乐曲停止了,利沅的回忆也画下休止符。
他做出一个思考的表情,在利沅眼里很可爱,片刻后他单手按下几个琴键。
停一停,像是勾着她,又轻巧地弹几下。
这段旋律太熟悉,利沅直起身来坐正,右手放上钢琴。
两人中间的手还牵着,时云星左手动作渐渐流畅,很快利沅右手加入到他的节奏里,她的钢琴是时云星教的,这首曲子练得最熟,一人一手配合着弹也玩过许多次了。
远近、远近,两只手在琴键上跳同一支舞,身体轻微摆动时不时依偎,每次远离是下一次贴近的前奏。
弹琴的时候脑袋放空什么都不去想,音乐从心而发,从指尖传导,从耳朵灌入,自成循环。她与过去和未来隔绝,只在意此刻与他连结。
不知不觉意识之海变得平和温暖,嘴角噙着微笑。
一首曲子完成,利沅转头与他碰了碰唇。
对视的眼神仿佛乐曲的余音,时云星看她一会儿,又挨过来和她蹭蹭,接了个浅吻。
“时间不早了,该睡了。”时云星说。
两人分开洗漱,利沅回到卧室的时候,他一身清爽气息刚在床边坐下。
看见她眼睛红着,时云星伸手让她握住然后拉她坐到身旁。
很多时候他们待在一起是不说话的,这个时候就是。
时云星微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捏捏她手指,隔一阵子再看,她情绪已经恢复过来。
他清澈的眼睛漾起笑意,轻声问她:“我们第一次也是这么坐在床边,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