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急得要去捂桃云的嘴:“小声点!殿下能听到!”
桃云一把挥开柳烟的手:“我正是要让她听到!也不知道她抽的哪门子风,今儿个一大早天还没亮呢,就硬是要把我们两个叫起来伺候她,稍微慢了一点就要被她拿冷眼盯着,盯得我心里头都要发毛!”
桃云越说是越生气:“之前不都好好的吗,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整天就窝在屋子里,多安生!偏偏今天中了邪,要这要那的,把人折腾得团团转!”
就在刚才,还非要她们顶着这么热辣的日头,去三四里远的溪边取水呢!柳烟这个没骨头的乐意去干这种刁难人的差事,桃云可不乐意!
——“桃云姐姐是说,本宫中了邪?”
一道声音懒懒地响起,分明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势,叫人一听便再说不出话来了。
桃云和柳烟双双回头,两人身后的屋门被一只苍白又瘦小的手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响,一位红裙的女童缓步出了门槛。
女童脸上的颜色同手一般苍白,理应是会令人觉得没什么精神气的,可她的相貌实在是过于精雕细琢了些,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已经能瞧出好几分艳丽雍容的味道,再经由大红的衣裙一衬,非但不显得孱弱病态,反而显得格外娇美动人。
不难想见,待到过两年这女童长开,将是一位怎样名动天下的绝世美人。
这便是桃云与柳烟方才谈论的当朝七公主,炎凉。
炎凉的眼神落在桃云的身上,不咸不淡的,深如墨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两分戏谑。
桃云的脸色青了好几层。
……又是这个眼神!
从今天清早开始,桃云就一次又一次地看见炎凉的这个眼神。分明不过是个瘦弱到风都能吹到的小丫头,这眼神却让桃云额头上冷汗都能冒出来。
仿佛是一只捕到了小鼠的猫儿,却并不急着食用,反而收起了利爪,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掌心里逗弄着猎物,想要等到看够了小鼠惊恐无措的样子,再出其不意地将小鼠毙命。
这样的感觉,让桃云在这已经入夏、骄阳明媚的庭院里,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就算是宫里那位最严厉最不苟言笑的管事姑姑,桃云也从未见过她有过如此可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