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连玩儿闹似的做出一个手握方向盘的姿势:“来,试试看。”
轮回河在季九幽面前一副高不可攀不会随意臣服的态度,结果到了盛连这边就跟哈士奇见了主人似的,摇头摆尾,盛连两手伸出虚握,它当即钻进盛连的手心中,盘了两圈,盘出一个方向盘的圈,大约为了“角色扮演”能够尽量接近原物,盘出方向盘之后还紧跟着调整了盛连屁股下的椅子形状,又在盛连脚边盘出两个踏板。
盛连没想到这轮回河这么上路子,当即也配合这在“油门”上一踩,白绫瞬间提了速度,飞冲而下,盛连又朝右打了方向盘,白绫载着他立刻朝右的方向,盛连再朝左,白绫又立刻朝左飞,感觉就像在开车似的。
盛连还从来没有在雪地上开过车,又与轮回河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当即兴奋地叫了一声,白绫也是兴奋过了头,这下直接不飞了,绫身绕出车头的结构,又紧跟着是整个车身的框架、四个车轮、最后是车尾,俨然给盛连凭空造了一辆雪地里奔驰的“骨架车”。
而白绫上系着的两枚黑色凌锥也有了用处,被白绫挪到车头,一边一个,仿若黑色的车灯,也不知是黑凌锥智商活生生被在场这一人一河给拉低了,还是智障的欢快气氛容易影响周围,总之,不多久,黑凌锥也跟着变幻,融化成黑色的一滩,渐渐覆盖车骨架,形成了车身、车轮、车窗玻璃——
最后,黑色的雪地越野车如同一只猛兽,在登葆山急冲而下,盛连控着方向盘,开得相当兴奋,马力加足,玩儿得相当带劲。
登葆山下的镜湖,余江已束手就擒,被森罗殿的罗刹带走,季九幽则径直朝山下而去,颜无常和孟望雀没见盛连的身影,心中同时咯噔一跳,赶忙追上去,崔转轮也奇怪地跟上,三只大鬼谁都不敢多言。
到了山脚下,却忽然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仿佛有什么正从山上下来。
季九幽和三只大鬼同时抬眸望去,视线中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可就在这时候,忽然间那奇怪的声音就近了。
颜无常越听越觉得不对,低声对旁边的崔转轮道:“我怎么感觉这声音像是有谁在开车?”
崔转轮笃定的口气:“别乱说,登葆山是圣山,谁有这能耐在山上开车。”
话音刚落,“嘭”的两声,一辆黑色的雪地越野赫然出现在视野中,那车身的黑色如同碳墨,亮泽不失沉稳,车的框架却是显眼的白色,相当劲酷,车子猛冲而下,空中一跃,前后车轮先后砸在雪地上,笔直地朝着山下驶来。
崔转轮和颜无常纷纷倒抽一口气,孟望雀却看着驾驶座的方向,眸光闪动,季九幽却是朝那车身扫了两眼,拧眉眯眼。
终于,那车开到近前,一个摆尾,漂亮地刹住,横着停在众人跟前。
车门一开,一条腿迈了出来,跳下大越野。
车门后露出盛连那张俊朗含笑的面孔,挑着眉头看众人:“安全抵达,怎么没有掌声?”
颜无常:“……”
崔转轮:“……”
孟望雀:“……”
震惊的三只鬼看看车看看人,看看人再看看车,不明白幽冥的圣山上怎么会有一辆越野车,更加不明白盛连不在冰湖下面,怎么跑到了登葆山上。
而那辆黑色大越野瞬间只剩一个白色的框架,框架再一抖,变回了一条白色的长绫,正是轮回河。
三只大鬼又同时怔住了——传闻当年神使从登葆山上下来,便是牵了一条长绫,而这长绫别人不清楚,他们却知道,正是神使在登葆山用山上的雪水炼造的轮回河。
盛连见没人应他,莫名道:“怎么了?”
季九幽看着他,目光转向那条被他系了两枚黑凌锥的白绫,凌锥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白绫却昂了一端,十分傲娇地立着。
季九幽哼道:“真是长本事了。”说着手一抬,白绫被他收入手中,消失不见,接着他走到盛连面前,原先阴沉的面孔放晴:“我看你好的很,比谁都好。”又问,“开得刺激吗?”
盛连拍拍手:“哎,开平地和开雪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简直爽翻了。”
季九幽看着盛连,却是一副完全不计较的神态,也相当有耐心,眼神底透着几分宠溺:“走吧,先回去。”说着,抬手牵住盛连。
盛连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季九幽牵了,习惯之后也有些无所谓了,边走边问:“余江抓到了吗?”
季九幽哼了一说。
盛连:“你别光哼啊,抓没抓到啊。”
两人离开山下,三只大鬼目送。
这次倒是孟望雀先开了口:“神使当年下山,也有这样一条长绫。”
颜无常:“不就是轮回河吗,说是自己走嫌麻烦,就用更麻烦的方式取雪水打造了轮回河带他下山。”
向来喜好讨论的崔转轮却没有出声,两人齐齐挑了脖子,转头看去。
崔转轮还在一脸呆滞地看着盛连离开的方向,这条路就是当年神使下山的原路,可这么多年,从来没人在山脚迷路之后可以从这条路上出来,难道……
崔转轮咽了口吐沫,难道,真的被颜无常说对了?
——
盛连被接回去之后,还住在幽冥国际大酒店。
轮回河取回、余江再次被抓,事情短暂地告一段落,而那天之后,盛连就再也没有见过季九幽,森罗殿因为余江逃跑这事拉了三级警备,无关人员再不能随意进出,盛连作为9处外派的科员,没有森罗殿的同事来接,便不能再去森罗殿。
盛连料想季九幽拿回了轮回河,又抓了余江,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便没有主动联系,自己在外面吃吃喝喝,每天都找李居易去看戏喝茶,或者直接去李居易家里做客。
李居易有颜无常这个内部人士,一个编制之外的普通小鬼却什么都知道,盛连一上门找他,他便大惊小怪地将人引进了门:“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啊!怎么样怎么样,受伤了吗?”
盛连见他这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哭笑不得:“你倒是消息灵通,我没事。”
李居易:“哎呦,那个余江也太心狠手辣了,他跑就跑,挟持了你干什么。”
盛连如实道:“大概鬼迷心窍,逃的时候顺手捞个人,觉得要是逃不出去就拿我威胁季总呗。”
李居易轻叹:“幸好,幸好没事。”
盛连却跟着说了个大实话:“不过,你知道这么多,真的没问题?这些可都是森罗殿的内部机密。”
李居易哈哈一笑,给盛连倒茶:“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季总的诗文老师,也是有不浅的交情的,我知道也就知道了,不妨碍什么。”
盛连起先其实不太相信李居易自称是季九幽的诗词歌赋老师,但自从登葆山一趟,看到上一世的自己在床头压的两张纸条之后,心说不靠谱的自己都能当神使,李居易给魔王当老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