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6 章(1 / 2)

闺中记 八月薇妮 2713 字 17天前

先前赵黼一行人从辽都往云州而行, 路上便被人盯上。

那些人远远地跟随, 只因雷扬等防范甚严, 又有睿亲王派的人暗中护卫, 因此不易下手。

直到那场雪崩, 赵黼返回相救萧天凤的时候, 以赵黼的身手, 本可以带着天凤逃出生天,生死关头却被人阻了一阻。

因雪滚过客栈院墙,那人才见机逃之夭夭, 只当赵黼埋于雪下必死。

回到云州,赵黼摸不透这意图加害的是哪方人马,蓝少绅将计就计, 放出消息说人在那场雪崩中失踪。

正辽国使者来云州探问赵黼的情形, 同行的还有大公主萧敏的心腹,正是追寻天凤而来。

赵黼便让雷扬送天凤过去。

谁知天凤甚是执着, 便偷偷地跟来人说她会随着赵黼前往舜都, 见识大舜风光, 且叫母亲跟舅舅不必担心等话。

萧敏的心腹也深知赵黼在上京独力救下萧敏母女并睿亲王之事, 再加上萧利海于辽人之中, 便是传奇中的女英雄般,从臣子到百姓, 都极慕重大辽明珠的为人,因她葬身大舜宫廷, 常常惋惜叹息。

如今知道赵黼乃是萧利海之子, 震惊之余,先前有多畏怕,现在就有多敬爱。

再加上天凤说了赵黼雪崩之中舍命相护之事,众人越发感激涕零,因此毫不怀疑天凤的话。

也都知道郡主从来爱玩,往日就常随花启宗外出游玩,如今跟着赵黼,岂不是更加妥当了?于是高高兴兴回去复命。

天凤两边儿瞒着,天衣无缝。

到赵黼想起问一声儿这人回去了不曾,才知道天凤仍在,且跟蓝泰正玩得极好。

赵黼因想回舜都是为了私事,但毕竟有许多视他做眼中钉的人,再带上个天凤,岂不是自找麻烦,便叫蓝少绅派人送她回去。

天凤见他动了真,便跑了来道:“按家里的行辈,你是我的表哥,我又并未做伤天害理的事,更加对表哥你敬慕有加,为什么总要撵我回去?”

赵黼道:“什么表哥?我认你了么?少废话,快些离了我这儿。”

天凤小声说道:“你嘴上不认我,心里是认了我的。”

赵黼笑道:“说的跟真的似的。”

天凤道:“不然的话,那天在客栈里,生死关头,你为何要救我?”

赵黼敛了笑,拧眉冷道:“六爷生平救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每个人都跟我认亲,那还了得。”

天凤怔了怔,低头想了会儿,才又嗫嚅着说:“你其实不用这样凶恶对我,我、我知道你是极好的人。”

赵黼越发诧异,冷看不语。

两人相持片刻,天凤道:“我听他们说,这次你伤着,是因为舅舅设计了你,你不肯伤他才自伤的,若不是念在血脉情分,你又怎么会这样?你对舅舅那样相待,客栈里的时候,也才肯那样待我。”

赵黼没好气地哼了声:“早知道救的是这样啰嗦聒噪不知好歹的,索性不救也罢了。”

天凤道:“表哥……”

赵黼喝道:“住口,别瞎叫。”

天凤求道:“你容我跟着罢,我绝不惹事,我、我真的只是想见识见识上国风光而已。”

赵黼道:“你要见识,以后自个儿跟别人去。我又不是去玩儿的。”说着便叫雷扬。

天凤生怕他不由分说叫雷扬拉了自己去,便忙说:“我知道的,你是为了你心爱的人才要回去。”

赵黼挑眉,哑然失笑:“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还知道什么?”

雷扬已经进门,见状便不上前。

天凤看着赵黼,竟认认真真道:“我知道让你放在心上的,一定是世间最难得的女子,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女子,才会……所以我想……”

赵黼被她寥寥数句,惹动心事,心念顿时转到云鬟身上。

一想到她,原本冷锐的眸子里才泛出几许温和。

天凤看得分明:“你若硬是要送我回去,我总会想法儿再回来的,而且……我听说有些人暗中想对殿下不利,若是他们抓住了我,利用我来要挟倒是小事,若因此泄露了你的行踪,岂不是反而不美?”

赵黼见她竟这般心思缜密,且又如此擅长威逼利诱,讨价还价,目瞪口呆。

天凤却又合掌求道:“殿下,只要你肯带我前去,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求求你。”竟是软硬兼施。

正蓝泰拉着蓝夫人来到,蓝夫人见是这般情形,不觉也愕然失笑。

此后,路上果然又遇了几场惊险,只是赵黼这一行人最擅冲锋陷阵,也会斥候之法,最会侦查反击,故而就算从云州到京城一路有许多探子眼线,却仍是给他们闯出一条路来,终于以最快的速度来至京城。

进京后却更谨慎自省,不肯半点马虎,当日便换了三处落脚的地方。

云鬟出宫那日,赵黼几乎按捺不住跟她相见,只是却知道她身边儿跟着的暗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不下百多,十分难缠。

其实若要硬抢的话,双方虽难免各有死伤,却也未必会十拿九稳会将她带走。

又因为赵黼心中已有所图,便并不肯打草惊蛇,因此竟未曾现身。

原来,赵黼从路上就听说皇帝意欲对云鬟不利,后来越靠近京城,那些传言越演越烈,什么不堪而稀奇古怪的话都出来了。

其中一大半儿,赵黼是不信的。但毕竟有个“关心则乱”的缘故,故而他面上冷然,心中却似有岩浆翻滚,咕噜噜地滚烫炙热。

似是那原本已经熄灭了的心火,正复燃烧炽烈了起来。

在云州跟蓝少绅说起之时,赵黼只想得云鬟这一个人罢了,什么江山社稷,他从不放在眼里。

何况先前赵世竟想要除他而后快似的,赵黼虽看着是个百无禁忌的人,眼睁睁被从小儿视作亲人的人如此相待,心中受伤甚深。

倘若赵庄夫妻仍在,或许倒也罢了,偏他们夫妻双双……至亲之人一去,就如心上被生生划破一道天堑鸿沟,无法逾越,不能填补。

又从睿亲王口中听说,或许赵庄夫妇身死,跟伺候英妃的宫女有关。

不由想——难道是身为生母的人,害死了他最珍爱的父王母妃?那真真是情何以堪。

故而“哀莫大于心死”,赵黼心灰意冷,京城乃至天下,对他而言从此只有一个羁绊,那就是崔云鬟。

他只想带云鬟离开,不拘去向哪里,总归有她陪伴,便天下都去得。

可这想法,却因一路而来的所听所知,渐渐地变了。

那些荒唐不堪的传言自然是小事,因多半不是真,但这传言之所以会流出,症结却仍在皇帝身上。

他深爱之人,如今却落在赵世的手中,任凭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死都在拿捏。

更有那许多污秽不堪的言语来诋毁她。

想到赵庄跟太子妃,想到自己,从在襁褓之时一直到现在,竟好像都在被别人拿捏着性命,全然身不由己。

他最为珍视的赵庄夫妇,以及素未谋面的英妃……都是如此,如今更轮到云鬟。

要带走云鬟容易,赵黼要退也容易,放马草原,或者泛舟五湖,从此远离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更远离那沙场上的生死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