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转移了视线。
师兄弟们心里想着等会如何花式烹调混账老五,面上流露如出一辙的假笑。唯有奚娇娇,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她与这些师兄们朝夕相处,更被他们宠过护过,下意识将师兄们视为自己的私人之物,不容得他人窥视。
而这些江湖女儿们,个个不知羞,虎狼般盯着她的师兄看,活像几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放荡极了。
奚娇娇恶狠狠瞪了一眼那位说要买书的小姐。
小姐被瞪得莫名其妙的,小声地问,“小桃,我得罪过这位七公子吗?”
“小姐,应该是没有的,这位七公子比起前六位公子,小脾气比较大,总喜欢瞪人,您且忍忍。”丫头悄声回答。
“奚骄。”
大师兄察觉到她的异状,眼神愈发冷淡。
奚娇娇一颗心泡进黄莲里,委屈汹涌而来,她使劲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落下来。
大师兄警告过她了,大比结束后她必须“染上恶疾”,假死离开阑门,日后遇上师兄弟们,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老天怎么能如此不公?她的家人被皇帝屠夫冷酷无情砍了头,而她的仇人还在逍逍遥遥当阑门的大师娘。
可恨的是,大师兄为了维护他的师娘,不顾半点情分,非要逐她下山,让她无家可归!
奚娇娇越想越气,视线转到前面。
师傅正侧头同着那个老虔婆说话,声色温润,眼底也浮动着潋滟的情意,两人相依相偎,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她心里更不平衡了。
奚娇娇被大师兄管制多日,不满的情绪到达了顶峰,在某一个时刻,她终于爆发了。
“师傅,徒儿就要下场对阵了。”
比试内容按抽签进行,第一日是医者仁心,由阑门医家下场,对阵天下医者。奚娇娇来云鹤山不足一年,比上不足,比下也不余,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让师傅们稍稍欣慰,便把她安排在比试第一关,辨认药材,给她在江湖人中争取个好印象。
奚娇娇憋着一肚子火,脸上还不得不装出惶恐害怕的样子,“徒儿是第一次同他人比试,心中不安。”
韦渊连忙安抚她,“无妨,只是下场试试,不论输赢。”
如沐春风的语气让奚娇娇鼻头发酸,这世上,除了父兄,也就只有师傅纯粹对她好了,可就是这样千般好万般好的师傅,为什么偏要喜欢上她的仇人呢?定是巫马琳琅用她那张脸,蛊惑了师傅。
“师傅,你能不能,给一件东西我贴身带着,让徒儿不那么怕。”奚娇娇盯着韦渊脖子上的红绳玉佩,她决定临走前要搅乱春水,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什么?”韦渊怔了怔。
奚娇娇无视了大师兄的皱眉表情,任性至极,“就您脖子上的那个玉佩,师傅天天带着,徒儿一见到它,就像见到师傅一样,如果能戴着这块玉佩下场,如同师傅时时刻刻在身边,徒儿肯定是信心百倍的。”
“胡闹!”大师兄元怀贞斥责了她,“大丈夫应该独当一面,怎可把自己的胜败寄托在他物之上?”更深层的原因是这玉佩来头不小,为师傅与师娘的定情信物,这件事情是他偶然听到的,后来当做趣事,讲给奚娇娇听,哪里知道今日会成她的发作由头!
大师兄又是后悔又是自责,师娘什么都不知道,小徒弟心怀不轨,仿佛在打师傅的主意!他绝不能让这个女扮男装的师弟得逞,伤了师娘的心!
韦渊的神色淡了。
他什么都还没说,大弟子就越俎代庖,替师傅当家做主,发落起小弟子了。此次大比,外有大弟子撑门面,内有长公主主持中馈,而他这个门主师傅反而落得一身清闲,是不是当得太窝囊了?
“七郎还小,有所忧虑也是正常的,不必苛责。”韦渊解了红绳,将玉佩递给最受宠的小徒儿,“你先戴着,等比赛结束再还给师傅。”
“谢谢师傅,师傅对我最好了!”
奚娇娇顿时得意不已,师傅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定情信物说给就给,那个老虔婆在师傅心目中恐怕也没多少位置。
大师兄元怀贞捏紧了指骨,怒意难以遏制。他本不是爱生气的人,这回是实实在在被气到了。师傅明知那是他与师娘的信物,就这般轻易给了小弟子?他将师娘的情意置于何处?
奚娇娇晃荡着玉佩,吊儿郎当下场了。她打定主意让阑门丢脸,于是表现得十分差劲,场下的人发出一阵喝倒彩的声音。奚娇娇为勾引阑门门主而来,对门派感情不深,更没什么荣誉感,她觉得好玩儿,把能丢的脸都丢光了,看得师兄弟眉头紧皱,对她的好感减了又减。
阑门七郎拿了倒数第一的分数回来,震惊世人。
“你故意输掉,居心不良,等比赛结束,去祖师爷的祠堂跪着吧。”白衣师娘眼皮不抬。
奚娇娇在韦渊面前抹着泪眼,哽咽道,“师傅,我真的,是尽力了。”
韦渊也看得出小徒弟的胡闹,可是一见她哭,心里微微不忍,“七郎年纪还小,身子骨弱,怕是……”
“师娘。”
大师兄元怀贞突然出声,如玉石激越。
“贞第一次与天下医者交手,心神不安,特求师娘赐下一物,佑贞凯旋。”
“你要何物?”白衣师娘问道。
大师兄满袖天风,眸如烟水,彷如云中仙鹤,“就同小师弟一样。”
韦渊立刻否决,“不可!”
大师兄淡淡道,“有何不可?小师弟戴得,贞就戴不得?师傅往日不是教诲我,对天下万民,要一视同仁?
“师傅大可放心,我比小师弟言行慎重,会好好珍惜师娘的玉佩,断不会弄丢了它。”
琳琅诧异不已。
讷言敏行的大师兄居然当场跟师傅对着干。
这个小仙男最近莫非是到了叛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