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珠从其他宿舍听说后,觉得自己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样未免太冷血了,所以她打电话给唐朔,问他有什么适合女孩子的补品。
最开始何璇说的是检查,经过两三个人的嘴巴后,检查就成了手术。听在章明珠的耳朵里,更是觉得蓝琳琅私生活混乱,所以得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妇科疾病,她对这种堕落的女孩又是同情又是怜悯。
一个美丽的误会就这样诞生了。
琳琅可不会让这事简简单单的过去。
蓝琳琅耳根子软,纵容了何璇的自私行径,也纵容了章明珠自以为是的关心,反而给自己招惹了无穷的祸根。
现在嘛,该是谁的锅,谁就得老老实实背着。
“你说……你是陪她来做手术的?不是自己动修补手术?”唐朔结结巴巴地说。
“你神经病啊你个直癌男!我看你脑子该去精神病院修一修补一补了!”
琳琅怒不可遏,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路过的人抖了抖肩膀,走得更快了。
唐朔没躲,直挺挺受着,欣喜又后悔的情绪强烈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整个人被忏悔的潮水吞噬。
他其实介意的不是她的第一次,而是介意她的“欺骗”,更唾弃自己竟然沉溺在她的“纯情假象”中。
现在一切误会解开了,他才倍感她的珍贵,愈发后悔起自己当初那样卑劣地对待她,仗着被爱,践踏她的真心。
琳琅甩完人,捂住自己的小腹,冷汗涔涔。
唐朔大惊,“你没事吧?是不是我脸太厚你打疼了?”
前台的两个护士猝不及防被大少爷的骚话惊到,使劲嘬了一下牙花子,牙根全是酸的。
她们一致下了结论。
这男的妻管严没救了,趁早上路吧。
琳琅扯了扯嘴角,“我现在看到你就胃绞痛,你能不能从我面前消失?”
多日芥蒂一朝消除,琳琅不但成了唐朔最血红的朱砂痣,更是横在他的心口,开了一丛荆棘,稍微一扯就四肢俱骇、五脏俱裂。
他对她完完全全是死心塌地了。
往后琳琅让他向东,他一根头发丝都不敢向西边飘去!
唐朔红着眼眶,抛弃了大少爷的矜持,卑微到了尘泥里,“我担心你,让我陪着好吗?你、你要是不想见到我的脸,我戴口罩好吗?万一,万一你要是疼得厉害了,你还可以咬我的胳膊,我又软又乖,不比那些掉毛的抹布好用多了?”
从前的唐大少爷喜欢发号施令,鲜少征求别人的意见,一律是“听我的”、“就这样”、“没问题”。
现在的唐大少爷强制下架了他的霸道人设,三句中有两句半是可怜兮兮的请求句式。
何璇站在一旁,整个人就像被开水煮开的丸子,脸颊发烫,神情尴尬,自己想走又走不了,不走又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外婆家。
她是埋怨琳琅的,就算是她做了手术,拿她当挡箭牌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呀,她真的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可她,可她怎么能当众说出来呢?而且在私底下也就算了,她居然还是当着唐家少爷这种天之骄子的面前抖落她的过去!
何璇手脚发抖,想挖个洞钻进去。
然而何璇最终也没走,她硬是憋着一口气,陪着琳琅去检查。中途她偷偷窥了唐朔好几眼,对方认真又紧张盯着医生和报告单看,生怕自己遗漏重要的信息。
何璇紧咬牙根,不知不觉咬出血来了。可惜同行的两人,一个忙着使劲粘人,一个忙着嫌弃粘人,倒把她冷落到了一边。
何璇越想越不是滋味,回去后在校道的长椅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冷风吹得她心寒。
一道身影从她旁边经过。
何璇喉咙一紧,鬼使神差叫住了人。
另一边,琳琅从医院出来,立刻把唐朔撵走了,她没有跟何璇一起回宿舍,而是打了车,去到城隍庙附近的一间旧书店,窄窄的门框被洗得干净,上面挂着枣红木牌,名为酸斋,这里可以淘到一些绝版旧书,每天来往的书友也不少。
琳琅要跟教授去看展,自然要对症下药,做足功课。学校图书馆没有的,她试着到这里碰碰运气。书店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为人热心,一听琳琅的要求,二话不说给她翻找起来,到了晚上九点,琳琅收获充足,提着老板赠予的纸袋,走出了旧书店。
高高的电杆线纵横交错,掠过一只只雀鸟的乌黑剪影。
路灯下倚着一道清瘦的身影,他半边轮廓被黑暗淹没,只露出薄淡到寡欲的唇。琳琅拎着袋子,目不斜视地经过。
卫衣兜里突然伸出一只修长冰凉的手,精准又利落擒住了她的手腕,大拇指紧紧按着血管。
“嘭——”
女孩被勒得发疼,连袋子都拿不稳,嘭嘭坠地。
她拧起细眉,毫不客气斥责他,“黎大公子,你又发什么神经?”
对方对她的疼痛置若罔闻,原本清透澄澈的眼睛在黑暗中透出一丝疯狂。
他的声音轻得令人害怕。
“唐朔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样自甘堕落,不知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