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暖惊诧道:“东阳也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李虎丘道:“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身,做事不密失去的便很可能是成功的希望。”
马春晓嘟起嘴唇道:“莫测高深呀。”
※※※
张永宝下车,几分钟的等待时间里,车里静悄悄的。马春晓没有再计较李虎丘逗她的玩笑话,马春暖也没再纠结于刚才几乎亲吻到虎丘小和尚的羞窘遭遇。几个人感到了压力,除李虎丘外,余者三人都在为张永宝担心。
罗小宝回头对李虎丘说:“李爷,您这位司机老兄长的确实够凶,就怕不大管用,要不您下去帮衬帮衬吧。”
李虎丘不动声色:“我若下车,只怕前脚离开,后脚你就得让人宰了。”
马春晓道:“哦,我知道,他们这是在用调虎离山之计。”
罗小宝道:“我也就是说说,您还是别下去了。”
马春暖则担心的:“宝叔真没事儿吗?”
李虎丘道:“对方是匆忙派人追击咱们,准备的人手最多是用来应付陈至阳他们四个的,宝叔是老江湖,功夫远在我之上……”话刚说到这儿便被罗小宝惊讶的出言打断,“功夫远在您之上?那不是跟陆地神仙似的了?”
张永宝是圆满大宗师,自幼经历传奇,流落山中以蛇虫鼠蚁果腹,反而得到天赋异禀,三十岁大圆满后曾以疯魔心入道,实战功夫天下绝伦,又学了虎丘的心之导引术,得到绝活神之一招。在圆满宗师这个级数里也仅逊色于龙勇罢了。与董兆丰,谢松坡和张凤梧级数相当甚至稍胜。李虎丘说:“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车门一开,张永宝夹着风雪回到车上。大家都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他。
李虎丘问:“怎么说?”
张永宝道:“看见了五个人,一个暗劲带着四个枪手,那小子说他们的目标不是咱们,不想节外生枝,他给你半个小时考虑时间,是战是和。”
李虎丘道:“半个小时后吃过面的人大概也都睡着了,看来他们根本没打算和平解决问题。”
张永宝凶蛮的:“我亲自去把这几个孙子脑瓜子揪下来。”
马春晓听着就觉得带劲儿,刚想说大叔你不是来真的吧,话到嘴边,一抬头正看见张永宝凶狠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这句话也许不是玩笑,登时吓得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来。
马春暖道:“千万别,这里有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下他们不敢乱来,咱们不能主动干违法的事情。”她是公众人物,考虑事情的角度自然与李虎丘和宝叔这两个无法无天的江洋大盗不同。
李虎丘笑道:“放心,宝叔也就是这么一说,就这么几个小角色哪用得着我自由社镇社之宝亲自出马。”
马春暖愁眉不展,歉然一笑:“春晓胡闹,又把你卷进麻烦里了。”
马春晓不满道:“姐,我哪里胡闹了?”
李虎丘道:“春晓为人豪气不输男儿,做事情有侠女风范,非常好。”
马春晓道:“姐夫这话我爱听。”
马春暖脸儿酡红,想起了刚才唇边那根棍子。李虎丘一脸黑线哑口无言。
半小时后。
有人来敲车窗,宝叔落下窗户,一张俊酷绝伦的脸探进来,“虎哥,按照你吩咐的,你们前脚走,后脚我带了些兄弟上路,发现一路跟你们始终同路到此的车辆有三辆,其中有一辆是一家三口,基本可以排除,剩下两辆车上全是血痕的人,已经解决了,应该没留下手尾,管保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李虎丘微微额首道:“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谁知道他们这一路上会不会已经把咱们的行进路线传出去了呢?”
东阳挠头一笑,“这倒是个大问题。”
马春晓夸张的:“哇,好帅!你就是燕东阳?”
燕东阳嗯了一声,“我的任务完成了,前边的路途交给王茂大哥了。”
李虎丘问:“咱们的人没什么损伤吧?”
燕东阳道:“带着几十个前特战师的精英,在这种天气里处理这么点‘小问题’要是还有损伤,我可就白在天兵小组混那么些年了。”
李虎丘道:“臭屁什么?赶紧滚吧。”
李虎丘之前听陈至阳透露隐门秘密后,想到他们会派人暗中监视罗小宝,便秘密安排东阳带人跟随他们出来,目的便是找出血痕派来监视罗小宝对付陈至阳四人的杀手。这一路从申城往北至,此途径多个城市,每经过一座城市,李虎丘便让宝叔多拐几个弯儿,血痕的杀手们害怕跟丢了,自然会跟随,这些人都是追踪高手,很难被发现。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东阳和手下兄弟们只需追踪小虎哥车上的追踪器,藉此寻到血痕杀手自不在话下。
这一路跟随,只发现三辆车颇为可疑,其中一辆里是一家三口,一对儿年轻夫妻和一个孩子,燕东阳曾经派人找借口刻意接近过,那孩子绝对货真价实,而且这一家三口只是与李虎丘他们一起驶出申城,一路向北途中并未表现出刻意跟随的迹象。“剩下两辆车里,一共坐了八个人,刚才跟宝叔谈过话之后已被我们埋到路旁积雪下。”东阳说罢,抽身告辞。
李虎丘走下车,前后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龙,方圆数百米范围内,除了风雪声和汽车发动机声,再无其他声息。李虎丘目送东阳和一群身着雪地隐身装的前特战队员步下高速路,往来路望去,想到那里有两辆车已失去了它们的主人,轻轻一叹,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江湖从来如此。再转回头看前路,白雪茫茫天际苍苍,前边看不见之处尚有无尽凶险在等待,这条江湖路哪里才是尽头?
马春暖走下车,站到虎丘身旁问:“怎么这么安静?”随即醒悟,又道:“他们真的给这条路上所有人都下了药?”
李虎丘回眸一瞥,面无倦意,眼中却有难掩的疲色,笑道:“至少吃了那碗面的人这会儿都睡着了。”
马春暖的心莫名一紧,轻声又问:“东阳走了吗?”
李虎丘嗯一声,道:“这里距离徐州城没多远,他带兄弟们走回去。”
马春暖行至虎丘面前,手轻轻抬起捧着贼王的脸颊,问:“你这样的人也会有疲倦的时候吗?是谁让你感到了疲惫?是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还是我?”
李虎丘按住她的小手,她的手温柔且有暖意,正如她的名字一样。他说:“你知道我在女人面前从来是个很自信的男人。”
她额首:“当然,娶了落雁那样的老婆,还敢沾花惹草,甚至还把女人领进家来,你不是自信,根本是自大到无耻。”
李虎丘微笑,略带苦涩,说:“但在你面前,我没多少自信,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这两年你默默的帮我很多,为了我付出太多精力和时间,而我能给你的却太少。”
马春暖摇头,“别这么说,你救过我,在最危难时对我不离不弃,在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做到摒弃个人恩怨,为民族死战,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李虎丘道:“我其实只是个小贼,有一点专长,没多少雄心,一切都是生活所迫。”
马春暖忽然在他唇边一吻,抓住他的大手,按在自己饱满柔软的胸膛上,说:“你是个偷心贼!”
李虎丘整个人刹那僵住了。想要抽回手,又想低头再次品尝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进退两难,竟似有些不知所措。
马春暖把胸中的情感说出来后,心情激荡。尤其虎丘若拒若迎的态度更令她愉悦非凡。她从来想要的都只是天长地久的情感交融,而非长相厮守的独占。她曾经那么骄傲的拒绝楚烈,这一刻她真害怕被同样无情拒绝。但李虎丘的犹豫给了她自信。她的手离开他的脸颊,转身奔跑在大雪中,脚步欢快,仿佛回到儿时收到新年礼物后的快乐光景。她俏立在雪中,忽然回眸唤虎丘,“来啊,咱们打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