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笙的实际反应比行越预期的要好,因为傅明笙并没有推开行越,也没有表现出生气。他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用透着凉薄的嗓音问:“需要我说什么?”
行越就更用力的缩进傅明笙的怀里,呢喃道:“不用,我只是想告诉你。”
傅明笙摸着行越的头发,眼底不见厌烦,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行越随后便跟着傅明笙走出小街,直到两人坐上出租车,行越才问:“我们为什么不从正门走?”
“欧阳浔在查案。”傅明笙说,“不方便。”
行越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是来帮他的吗?这次他也答应了你一个条件吗?”
傅明笙低笑看向趁着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蹭到自己腿边的手指,故意不答反问:“干什么?”
“没有什么。”行越面不改色,悄悄拉过傅明笙的胳膊,把自己的手放进对方的掌心,然后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傅明笙半扬着嘴角,他好像总能被行越这样的小心思逗的发笑。
傅明笙干脆重新调整姿势,跟行越换了个握法,然后从容有度道:“这次我是自愿的。”
“你是自愿的?”行越感受着跟傅明笙的十指相扣,扭头的时候还扯动了他的手臂,行越怀疑的看着傅明笙,看了一会儿不见破绽,便自言自语道,“那可真是非常难得。”
傅明笙随意看了眼两侧的后视镜,确定刚才的面包车已经不在,才终于对行越说:“后天我要出一趟差。”
行越的手指明显用力,他一下抓住傅明笙,语气却是小心翼翼的问:“去哪?”
傅明笙收起笑容,不疾不徐道:“第一条怎么答应我的?”
“不问你的私事。”行越不服,又道,“可那时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傅明笙就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其实是在思考,思考是否有必要给行越一个合理的回答。但行越却等待不及,他见傅明笙当真没有要说的打算,便只能低声妥协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明笙想了想,为免行越会数着日子等待,他还是决定不给行越确定的时间:“不一定。”
行越心情低落着,又不死心的问:“那你回来会第一个告诉我吗?”
傅明笙说:“尽量吧。”
行越紧抿着嘴唇,指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冰冷,他像是不自知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撇开目光,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掌。
不过傅明笙没允许就是了。
“乱想什么。”傅明笙握他的手,说,“是真的不确定,不是不愿意告诉你。”
但行越还是用力抽回了手掌,他避开傅明笙的眼神,小声说:“我想下车了。”
然后傅明笙目光一深,就叫司机停下了车。
行越在街上走着,没一会儿就下起了雪,他记得这是初雪,就想去接一片雪花。
可是初冬的雪站不住,雪花落在行越手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行越看着空无一物的指尖,鼻子忽然酸了起来。
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见,是不是就没人知道它曾经存在过了?
行越又莫名觉得委屈,既然总归要走,为什么还要来呢?
傅明笙就跟在行越身后几米处,但行越不知道,傅明笙也没有上前去叫他。
比起刚刚才会思考雪花去留的行越,傅明笙更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他还应该继续跟行越保持这种关系吗?
行越要的是什么,傅明笙非常清楚。但傅明笙想要什么,行越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冲动。
这个傅明笙以为此生不会再跟他相关的词语,到底还是跃入了他的脑海。
因为行越太吸引人了。他坐在商场的楼梯间,哭着说自己不知道怎么介绍傅明笙时,傅明笙只想让他停止流泪。
行越无疑是独特的,傅明笙清晰的知道,行越占据的位置超越过往每一个人。不出意外,以后也无人可以撼动,但这不代表傅明笙可以一直喜欢他。
烦过吗?
当然烦过,就在刚才,行越说自己想要下车的时候,傅明笙就觉得非常麻烦。
可他还是在犹豫之后跟了下来,至于理由……大概就是怕会有现在这样的事发生吧。
行越蹲在已经蒙起一层白雾的地面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叫人实在没法不知道他在哭。
可唯独傅明笙知道,但凡行越能控制得住,他也不会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这样出丑。行越有多讨厌被人关注,傅明笙就有多讨厌现在看向行越的那些目光。
傅明笙走过去,将自己的外套盖在行越的头顶,然后半跪在他面前,凑近他说:“行越。”
行越被遮盖后,视线范围一下黑了起来,他紧紧的抱着自己,小声问:“是不是有人在看我?”
“没有。”傅明笙擦了下行越的眼泪,又伸手聚拢了行越身上的大衣,最后才说,“他们看不见你。”
行越这才意识到傅明笙盖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试着抓住衣服的一角,说:“还给你,我没有事。”
“一周。”傅明笙按下行越的手指,在他为行越创造起来的安全区域里,认真道,“最多一周,回来第一个联系你。”
行越一下皱起眉,拼命从黑暗中瞪向傅明笙,说:“你不要骗我。”
傅明笙笑了一声,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很多次。”行越目光犀利,回忆道,“从你刚回国时,说很高兴见到我。”
傅明笙无奈:“我这么说过?”
行越立刻抓住把柄,严肃道:“那你是不高兴见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