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到五分钟,你倒是会踩点。”谢铮抬手看了一眼表,微讽地勾唇看向疾步走进办公室的顾叶白。

顾叶白讨好温顺地半蹲在谢铮脚边,素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膝盖上,含笑道:“将军莫恼,叶白回去给您赔罪。”

“赔罪?拿什么陪,以你现在的身子,爷可不想做禽兽。”谢铮嗤笑一声,当她不过搪塞情趣。

却不料顾叶白巧笑倩兮地微眯眼,眸中有流转的灵巧光华,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爷未免小看叶白了。”

谢铮微怔,伸手轻抚过她稍稍泛红的眼尾,似是要捕捉那一闪而过的溢彩流光,情不自禁地开口道:“叶白还是活泼一些好。”

顾叶白没有料道会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想好的卖乖讨巧的说辞梗在了嗓子眼,抬眼有些疑惑地看向谢铮。

对上他黝黑深邃的眸子的那一刻,她愣住了。她看到了那两汪幽水中自己的倒影。眼中还有未散尽的俏皮笑意,嘴角尚含着少女般的温度。不是和润的,不是柔顺的,不是粲然下隐着森然刀光的,那是活色生香的真实,恍然倒映出遥不可及的旧时模样。

顾叶白一瞬间竟是感到疑惑,她下意识地抬手抚过自己的面颊,触手温软柔腻,是——一张上好的精巧面具。在这样的虚伪面具下,怎配有这样的真实。

直到谢铮伸手握住她的腕子,男人炙意的温度唤醒了顾叶白,“叶白?”

顾叶白这才回神,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移过目光,抿抿唇,睫毛颤动如惶然不安的蝶,声音有些飘忽,“许是方才想起了幼年的些许事。”

还有半截子话被她隐下,谢铮之前的脆弱的真情流露不可避免的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难以在谢铮面前保持绝对的警醒和伪装。这不是个好现象,她对自己说。

可若能事事冷静处之,那便不是人了。

谢铮捻了捻她雪白的皓腕,俯身离顾叶白更近了些,她那惊鸿一瞥间的娇俏令自己心下温软,之后的迷茫空寂又叫他不由自主地有些心疼。顾叶白是特殊的,复杂的,将柔顺狡黠和冷厉森然结合于一身,让他常常忘记她还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女子,在寻常人家还只是从学校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可又会因为她无意中展露的柔软真实而心头微痒。罢了,谢铮想,再宠宠也无妨。

他缓了缓声说:“好了,叶白,回去吧。”

顾叶白移回目光,看着他冷硬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和,沉默片刻,复而扬起笑,“好。”

袅袅茶香充斥满室,笼着顾叶白的面容有些朦胧,平添了一份娴静淑雅。谢铮面上少见地有几分惊诧,他的确不曾想到,顾叶白所谓的赔礼竟是为他亲自烹茶。

谢铮在国外过一段时间,饮食和习惯都偏西式,平日里也偏爱饮酒,见顾叶白一到了别墅,便指挥佣人找出了不知在哪里吃灰多年的茶具,当真是着实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