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沐沐笑了笑:“师父大人过年,想必还没有放过炮仗吧。”
说着,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驱鬼符,尽数朝空中撒去,洋洋洒洒的黄符纸,从空中落了下来。
余沐沐双手掐诀,飞速念完口诀,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
她定定地站在门口,冷笑地看着那位幽魂司的统领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将国师揽在身下。
噼里啪啦的符纸在空中炸开,犹如孤寂又绚烂的焰火,直炸的这灵堂之中阴气尽散,恍如白昼。
余沐沐伸手行礼,十分优雅地鞠了个躬,声音一如往常般清脆甜美:“师父大人,新年快乐呀。”
被属下压在身底护住的国师面如金纸,一口乌黑的鲜血喷了出来,化作丝丝怨气飘散。他吃力地抬起头,看见眼前那张笑的明媚璀璨的小脸,毫不留情地转过身扬长而去,消失在阳光之中。
国师一把推开身上的怨鬼,强撑着站起身来:“自即日起,不必再向吾回禀她的消息,吾会亲自盯着她。”
那幽魂司的统领跪伏在地:“国师,纵然我等需要她的血脉祭祀山海,可此女全然不将您与幽魂司放在眼里,是否要我等惩戒于她。”
国师摆了摆手,刚欲说话,一张鲜血画做的符纸,飘然落在他的身前。国师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血符,蓦地笑出了声,继而大笑出声。
好。
极好。
不愧是他费心心思调|教出来的徒弟,不过小半年的时间,便敢以鲜血画符欺师灭祖。
国师强行压制住体内汹涌的怨气,语气依旧如往常一般淡漠:“今日,是吾欺她在先。”
他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此番便算扯平了吧,山海封印是头等大事,不必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眼下最要紧的,是在上元节前找出那条青龙。”
幽魂司统领深深地伏下身去,国师铁血手腕统领幽魂司数百年,如今竟如此纵容这个丫头踩到他的头上肆意妄为,此事传回酆都不知道要掀起多少轩然大波。
或许,国师对她当真有几分师徒情谊,却不自知罢。
余沐沐从御华殿出来的时候,方才那串噼里啪啦的响动,早已给跟在外面的两个小丫鬟吓得够呛。她命两人先行回去,自己则直接去了瀚海楼。
她一本一本耐心看着书架上繁复的典籍,试图从中找出能够缓解青寒身上散魂鞭伤的典籍。
瀚海楼藏书不知繁几,她这样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找,一时间完全没有头绪。
龙珠内的青寒沉默地看着,他知道余沐沐很关心他。她今天会那样直接地对上元昊,多半也是因为看到了他的伤情反复,一时气急。
元昊今日大张旗鼓前来搜宫,大概已经确定,将自己藏起来的人便是她了。若不是他此前将元昊伤的过重,恐怕他早已亲自出手,布下屠龙大阵对付他。
幽魂司从南境一路追杀他入京城,元昊他不会不知道自己潜入人间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对山海族的祭祀。
那,元昊会告诉她,自己最初来人间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杀了她吗?
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相处,还有她对自己的关心,如果她知道了自己本来也是个想要她性命的坏龙,她会不会也像今天恨元昊那样恨自己?
想到这里,青寒只觉得身上错综的鞭伤,阴气蚀骨,直流转到他的心头,都变得酸涩难忍。
“青寒……青寒?”
余沐沐有些担忧的声音一直呼唤着他,青寒有些魂不守舍地应着:“我在。”
余沐沐有些兴奋地举着手中的《山海旧闻录》对他说道:“这本书上面记载,山海时期,与山海亲密的巫族,其血脉灵力是可以助其修炼,并有修复愈合的效果,以期求得山海灵兽的庇佑。”
龙珠之中沉默了许久,没有回应。
余沐沐浑然不觉地接着说道:“青寒,你知道吗?秦朝王室就是上古巫族里的一脉,说不定我的血脉灵力可以帮你呢。”
说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方才为画符而割破的手指,她咬咬牙忍着十指连心的痛,撕开伤口,将血液抹到了龙珠上,十分期待地看着龙珠问道:“怎么样?有用吗?”
眼前青光一闪,青寒蓦地从龙珠内窜了出来,俊逸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晕,一把将她远远推开:“不要过来!”
余沐沐冷不防被他推得向后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她不解地看着青寒:“你怎么了?”
青寒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四肢百骸都散发着浓浓的欲望,眼尾泛起一抹妖冶的红光,他强忍住别过头不看她:“沐沐……别过来……我会失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