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的心头跳了两下,对今晚的预期越发光明。
不过就在此时,季元后脖子突然一凉,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他怎么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很快,这股冰凉的感觉慢慢延伸下去,不仅仅是后脖子,连带着整个脊背都不太舒服。
季元用余光往两边看了看,餐厅里就餐的人不多,但都在享受着自己与爱侣之间的浪漫晚餐,没人有空以及心情东张西望。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他和池立安之间的气氛太过良好,让季元随即将这个念头抛到了一边去。
就餐进行到中途,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自然。季元突然有了尿意,他将叉子轻轻放下,对池立安道:“抱歉,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没想到等他一起身,前面那种冰冷的视线带来的不适感立刻回到了他身上,而且带来更加强烈的存在感。季元莫名有了些不安,不过表面上他对池立安微微点头,步子稳健地迈开走了出去。
穿过光线暖橘昏暗的餐厅,通往卫生间的走廊空空荡荡。
男厕所中隔间的门全部开着。季元走进去放了个水,穿好裤子洗手之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厕所门一开一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有人走了进来。
季元依旧低着头随着水流搓动双手,思索着一会儿怎么邀请池立安到自己房里去才不突兀。
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时,刚才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他身后,对方的足尖几乎碰到了他的鞋后跟。
季元不用抬头也能用余光从镜子里看出背后人身影高大,身影足足比他高了半个脑袋。
季元吓了一大跳,猛抬起头望向镜子里自己背后的身影,同时往侧面抽身想离开水池与背后人之间行程的逼仄压抑的空间,却不料被身后男人一把揽住继续压迫,瞬间形成了两人正面相对的姿势。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季元认出了来人。
“周衍,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即使已经七年没见,即使周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稍稍带着青涩的模样,但是周衍的脸他是不会忘的,毕竟他是季元睡过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记忆倒退,季元最后一次见到周衍还在自己大三的时候,周衍十七岁。那时候的周衍还乖得很,一口一个季元哥,跟个小尾巴一样粘着他。怎么看怎么无害,而如今自己面前这个明显发育太好有面色冷冽的成年男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当初那个小屁孩啊。
腹诽归腹诽,身后站着的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自己也没有性命之忧这让季元大大松了一口气。即便两人睡过一次以后就没再见的经历细想起来又挺尴尬,季元还是强撑着头皮开口问:“挺巧啊,你也过来滑雪吗?”
季元来的欧洲小国其实不算有名的滑雪景点,在这里遇见周衍还真的挺奇怪的。
周衍比季元小三岁,在季元十五岁的时候搬到他家对门。估计是青春叛逆期,一开始就是个脾气挺臭的单亲小屁孩,后头相处久了两人关系倒是还不错。不过等季元上大学那一年周衍突然搬走,等他大二寒假回家再见周衍时,对方已经褪去小屁孩的模样,看上去挺像一回事了。
大概也就是被外表欺骗,季元鬼迷心窍,竟然和当时才十七岁的周衍睡了,季元每每想起来都脸红。
而此时的周衍与他记忆中那个少年已经是两个模样。
除了左边眉骨旁的那一颗小黑痣依旧如初,季元恐怕都要以为此时的自己是在做梦。
他满脸英气,线条锐利,面色冰寒但某种有闪着被情愫纠缠的灼热的光芒,宽厚的肩膀与怀抱将季元紧紧束缚其中动弹不得。
周衍并没有回应季元干巴巴想要打破沉默的话题,他也好像无意于改变两人紧紧相贴的姿势。
就两人之间此时凝固的情势来看,不是尴尬或者紧绷这样的词语可以简单形容的。
而对于季元来说,看起来他不过是被环住腰肢,拧住手腕,两个成年男子之间的博弈,也许他稍一挣扎就能获得自由,但季元莫名有了一种坠入深海后被寒冰包围,不知所措之时回身发现一头深海巨怪凝视自己许久,似乎正在思忖着什么时候将渺小的猎物一口吞吃入肚的无力反抗之感。
光是周衍的目光就让季元惶惑,进退不由自主,两人之间的主动权全落在了周衍手里,情势很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