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她却是像一朵冰花,虽美,却是冷得没有温度。
冷凌澈眸色微动,面具下的薄唇轻启,叹声道:“复仇是世间最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复仇之路,总是会弥漫血雾。
云曦,不论你如何做,都不用迷茫,更不要遗失了自己,若是走不下去了,便回头看看,身后总是有你所珍视的人……”
他曾经便是这样,也许在别人眼中,他温润无双,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就是一个没有灵魂,满心仇恨的躯壳。
可是,他现在不会遗失了自己,因为每每他回头望去,总会有那女子清浅的笑颜,无论他走多远,他都能找到回去的路。
云曦有些怔然,可是冷凌澈这几句轻柔的言语,却是重重的落在了她的心里。
她的路,何尝不是笼了一片血雾,道路两旁满是染血的荆棘,她分不清上面是谁的鲜血,可即便看不见前路,她却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回头?
她的身后又会有谁?
身后那血雾弥漫的路中,似乎有一片纯白无瑕,随风而荡的白色芙蓉。
芙蓉花下,有一道身影茕茕孑立,那人一身白衣,要比白芙蓉还要不染凡尘。
他伸出手,笑意潋滟,温润的仿若是春日的阳光,虽不炙热,却是足以冲散了血雾……
云曦连忙收敛了心神,不敢再沉浸幻想之中,她的心口跳的有些剧烈,这让她有些恐慌,不敢看清那白衣男子的容颜。
冷凌澈只深深的望着云曦,耐心而深挚,云曦,你便是我不会迷失自己的羁绊……
惟愿,你回望之时,看见的,亦是等你的我……
……
云涵自从与云曦谈过之后,便每日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她曾经以为自己不比云曦差上一点,可是自从母妃获罪,她才不由得从心里佩服云曦。
当年只有六岁的她,到底是如何带着云泽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云兴已有九岁,却是顽劣至极,不但指望不上,还是个拖累。
这两日云涵好好的管教了云兴一番,每日都要检查他的功课,若是云兴真的成了一个纨绔皇子,那便更会输了云泽!
云兴虽然不满,可是他还算听云涵的话,只好收敛了玩心,不情不愿的做起了功课。
云涵想到自己也有多日未去探望云娴,现在他们姐弟之中唯有她最年长,她一定不能乱了分寸。
胜败乃宫中常事,一时输了,不代表输了一世!
云娴最近的性情也十分的不好,云涵去的时候,她正在打骂宫人,为的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云娴时常打罚宫人,最近甚至还闹出了人命,可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便也没有人将其放在心上。
云娴看见云涵,便立刻委屈的走了上去,“二姐,这些下贱的宫人都欺负我,他们就是看母妃获罪,如今都不把我放在了眼里!”
云涵的心里也不好受,想必云娴也是觉得自卑,这般才会怨怒宫人。
“娴儿,你心里不舒服,也不要拿自己宫里的人出气。虽然母妃现在获罪,可是我们还有外祖父,这宫里的事情谁能看到最后呢!”云涵轻声开口劝慰,可是她现在却是也中没底。
丞相府、六部尚书府、国公府,这三个府邸互相牵制已经很是不易,更何况如今丞相府屡屡受挫,先后折损了嫡子嫡女,如今已是没有精力顾及她们……
“二姐,你是不是有主意了?”云娴喜上眉梢,立刻笑着问道。
云涵扬起嘴角笑了笑,只出言安慰了几句。
云娴一向信服自己这个二姐,如今听了云涵的劝慰,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云涵坐了一会儿,便准备起身离开,云娴依依不舍的挽着云涵的手臂,丝毫不见往日狂躁的模样。
两人正说笑着,云涵突然看向了一个小宫女,她的衣裳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宫中的式样,可是她腰间的丝绦却十分的别致。
她的腰间是一朵徐徐绽放的白莲,那莲花绣的极妙,层层渐染,惟妙惟肖,远远望去,便仿若是将一朵真正的莲花戴在腰间一般。
只不过宫女的服饰都有严格的规制,若是用上等的丝线来绣,定会更加的美轮美奂。
“你叫什么名字?”云涵开口问道,她一向喜欢白莲,这宫女腰间的花样配色是她见过最为精巧的,女子都喜欢美丽的事物,难免会多问几句。
那宫女不明所以,有些恐慌的回道:“回二公主,奴婢名唤春桃!”
云涵眼里闪过嘲讽之意,还真是个庸俗的名字,哪里配得上她腰间的绣样!
“你这丝绦倒很是别致,可是你亲手所绣?”
那春桃却是有些惶恐的摸向了自己的腰间,欲言又止,云娴耐不住性子,立刻吼道:“你没长耳朵吗?二公主问你话呢!”
春桃被吓得一哆嗦,立刻跪地说道:“回公主,这不是奴婢绣的,是……是宫外的的亲戚给的!”
云涵心中了然,怪不得她不敢说,宫人不准私用宫外的东西,不过这绣活倒是极好,最重要的便是这画工,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画出来的。
“娴儿,你这宫女借我些时日可好?”
“二姐喜欢便带走好了!”云娴莫不在意的说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物品而已。
云娴一向喜欢鲜艳富贵的东西,并未觉得春桃的丝绦如何的好,可是既然二姐喜欢,便让她带走就好。
“好,如此便多谢娴儿了!”云涵温和一笑,清雅若莲。
“你好好的服侍二公主,二公主心善,本宫可不,你若是敢偷懒,本宫必然杖毙了你!”云娴阴狠的看着春桃,厉声警告道。
春桃哆哆嗦嗦的附和着,惶恐的垂着头,眼里却是闪着憎恶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