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到渠成(2 / 2)

书院还只是划出了一块空地,便已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三元及第的噱头很吸引眼球,但是到了六部九卿这个级别,也只是知道了有这么一回事而已。须知开山立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个二十年的功夫,是不可能自成一派,桃李满天下的。

成体系、分科目,不同老师教不同科目的,官学比较多,私人讲学打孔夫子起,就是一个老师讲全场。比较流行的也是一个大儒,再几个、几十个学生,专治一门学问。

谢麟丁忧三年,能做出什么样子来?大家都是存疑的。是龙是凤,还得经过时间的考验才行。

比较热心的是谢氏族人,他们似乎有一种将族学搬过来的美好愿望。同时还有一些姻亲,也有些到亲戚家的族学里附学的念头。

期望与现实的落差略有那么一点大,谢麟的狗脾气是不可能给别人家当保姆的。好在是书院正在打地基,不用即时就教学生。谢麟聚了族老们商议,退还了大部分对书院的捐赠,且提醒他们:“书院在建,如今子弟们还在族学读书,若人心浮动,反而不利于向学。族学里的先生也要不安心了。”

谢侍郎知晓其意,与他一搭一唱:“这倒也是,子弟这般多,又有附学者,书院一时容不下这么些人,再则芳臣学问深,小学生们未必听得懂,不若取学问有成的过来。”

这才避免了谢麟有可能做幼儿园老师的窘事发生。谢氏族人在甄选弟子,谢家有一个通病——好面子,因谢麟说要开书院,学生便不止是姓谢,为了在外人面前维持住自家的面子,从旧年十一月廿四开始,直到第二年春天,谢丞相周年祭的时候,通过各种考试终于精选出十人。

此时,书院也初具规模了,匾额是牌坊上的字是谢麟自己写的,并不用请任何人来题字。谢麟将他的印章大大方方地扣在了匾的左下角:“难道我还写不得一个书院的名字?”

好好好,你行的,惹不起,随便你。

其次便是学制,谢麟拿出了自己读书时的劲头,将学生的功课排得满满的。学生们此时面对的不是那个循循善诱,深入浅出,风趣可爱的族叔/族兄了,而是一位严师,顿时觉得以前遇到了一个假的谢麟。

谢麟耐着性子,与他们从日出到日落,每门功课都盯着,一直盯了一个月。课表也从谢麟擅长的部分,讲到了律法等等,谢麟便将舅舅叶宁给请来,给弟子讲一课。叶宁顺手将儿子也带了来听讲,又听谢麟听一回,便将叶斐留下来听课了:“芳臣讲得更好些,你也来入这书院里吧。”

叶宁这个身份,也有荫生的名额,他儿孙也是不少,便遇到了“不可能每个人都入国子监”的情况,叶斐放到谢麟这里看着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令人放心的。

天一书院第一个不姓谢的学生出现了。

有一便有二,因一开始谢氏择选子弟的标准就高,此后入学学生的标准也被提高了。入学便要先考试,考过了谢麟出的题目,才准许入学。

学生渐多,谢麟便开始广邀大儒来讲课,史垣自然而然地便被请到了书院。天一书院本是在谢府别院的地皮上建的,府里人也常有出入,程素素假意去听讲,听到史先生讲课时,赞叹一句:“真先生!”

自此水到渠成,拜了这位“真先生”做老师。这是一个强烈的信号,程素素以谢家妇的身份拜李丞相的学生做先生,与她尚在闺中之时娘家与李家结为通家之好,情况是不同的。这代表着谢麟认可了这层关系。

落入旁人眼中,又是一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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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素不管这些,她名正言顺多了个老师,多了处可以明着走动的关系,走路都带着点小细风。趁着这股高兴的劲儿,程素素问赵骞:“老梅还能快活几天?”

彼时二人自林老夫人处离开,如今程素素主管家务,而赵骞因与谢丞相的旧日关系,与谢麟若即若离,府中上下都知道的是,娘子是学士与赵先生之间一根绳子,将二人给拧在一起。

赵骞好笑地问:“娘子就这般着急?”

“水到渠成,谈不上急吧?”

“李相公在找机会。”

“咱们送过去的,还不是机会吗?”

“是,但是要怎么使呢?就送到陛下面前?怎么送,是门学问。”

程素素仰起脸来:“要不要与伯父通个气?”

赵骞的兴趣来了,一直以来,他听到程素素不少事迹,但是在谢丞相面前、在京里,程素素总是装老实,赵骞也很想知道她能做些什么:“娘子有主意了?也不必事事都问李相公,自家没有主见,如何能让人看得起呢?不投到水里,永远不会游。”

程素素眉毛一挑,打袖子里摸出一封书信来:“先生看。”

赵骞接起来一看,唇角微翘:“娘子想好了派谁去操办吗?许多事情办不好,不是因为主意不对,而是因为做事的人不够妥当。”

这是一封勒索信,写给梅丞相的勒索信,信尾附了一小段当年梅丞相给古老太师拍马屁的信件的节选。

相当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