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他咬碎牙关也想不明白,既然最初选择他作为魔王去接受所有的恶意和苦难,又为何要在他身上设下这样的毒,让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都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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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初茶提着油灯,火苗点亮了洞府内壁设下的火把,映亮了整片狭小的空间。
沉灼槐紧随其后,弯腰打量了洞壁一番,又伸手从一侧的流水中沾取几滴,凑到鼻间轻嗅几下,“能够逼孟溪东对盟友动手脚,还是兄长厉害。”
“白辛仁单方面认定的一根绳上的蚂蚱罢了,”沉初茶摇摇头,随脚踢开一块断肢,“孟溪东知道自己当年被算计之后,可没把他当成自己的盟友。”
“这片地方的雪水已经被污染,无法再使用,卫鞘的使者不日便会从最近的大城出发赶到这里收拾残局,目前宗门内的一切事务都还是由你把控吧?”沉灼槐瞥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自然。白清延如今意志消沉,正是我们打压他和苏姣的机会…”“不,”沉灼槐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不应当借此拉拢他吗?哪怕他不去缚铩那一方,只要少了一个可以使用的、称手的工具,事情多少都会有些难办。”
“愿闻其详。”沉初茶寻了张当初白辛仁用的白玉桌,撩开袍子便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是在自己的府邸。
沉灼槐没有坐在他的对面,他始终站立着、打量着整个洞府,若有所思,“白清延从小就被白辛仁花了大价钱培养,他对魔族的恨也是入骨的,苏姣亦然,他们没理由站在缚铩那一方,自然可以为我们所用。缚铩解决叛军不代表他能够解决严冬带给整个魔域的灾难,我们可以借此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联合皇帝的军队一同进攻魔域。”
“要知道这次应邀出席剿魔仪式的可都是道修界赫赫有名的人物,缚铩这一次可是下了狠手,相比这些座山吃空的所谓高人,那群魔族精锐可不是吃素的,”沉初茶撑着头,不太赞同他的观点,“没了他们这些垫背的,缚铩威慑如此之大,还有谁能领军伐魔?”
沉灼槐大笑起来,阴柔的笑声在整个洞府内回荡:“兄长还是不够果断,要知道来的不过是上层那些废物,中下阶层不知道滞留了多少被他们垄断资源而迟迟得不到提升的道修,我们不妨利用缚铩解决内乱的时间好好笼络一番,届时再由你亲自率军,白清延苏姣副手,我偏不信这泱泱数千万人拿不下魔族那几百万军。”
沉初茶揣摩片刻,思绪又回归到胞弟曾经开出的价码上:“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笼络人心的事情交给我来做,你便专心破译蛇母遗物上的信息,那里一定记载着成神的关键。”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烧毁了手札,没有让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胞弟发现这个世界的奥秘。那时仲灏放跑他的行为他始终谈不上赞同,但也不能说后悔,毕竟能拖住白辛仁等人是一回事,但现在他也确确实实多了一个需要提防的敌人,归来的沉灼槐绝非等闲,他不仅感受不到血亲的气息,甚至会对他下意识地产生敌意,他早就不是他的胞弟了,他是一个陌生人。
“我怎么会忘记这回事呢?你可是我的兄长,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只希望你成神之后能够多担待担待人间的胞弟了。”沉灼槐不动声色地取走一滴雪水润在掌心里,一面转身对沉初茶笑道。
他的话恭维到位,沉初茶却觉得恶心。没有人不会拥有欲望,而当沉灼槐第一次听到他说想要成神时,竟然没有露出常人那般的惊讶,他就察觉到事情并不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为什么不想成神?这是他不能理解的,其后必定存在端倪,而就目前来看,沉灼槐可以说得上毫无破绽。
“胞弟不想和我一起在天上享受神仙日子吗?”他故作随口一问。
沉灼槐只是笑。那笑容并不算好看,如果不是因为他站在火光未触及到的阴影里,沉初茶也许能够看出其中的恐惧和敬畏。
“当人就够了,我和神还差得远呢。”他半开玩笑地说。
沉初茶心底暗笑几声,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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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嘚吧嘚:已经在思考结尾的问题叻,因为原本打算把结尾写在另一本书里的,也就是接下来那一本以“林沧海”等人为主角的短篇集,不过这样的话,感觉看这本书的读者会不会不太过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