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比他的大脑更早反应过来,他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野兔般一跃而起,双手在一瞬间解放野性而回归潜意识的状态,他像一只兽类般抓地前行,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那个人的视线,可飞矢一支支从他身后刺来,就仿佛命运在同他开着玩笑,每一支箭都精准地扎在他的手脚旁,一旦他妄图拐弯或者偏行它们就会无情地将他的肢体钉在地上,他不知这样拔断了多少只手多少只脚,一支、两支、叁支,箭矢的主人仿佛不会疲劳般无休止地射箭,而他的心灵被极大的恐惧占据着,每一步后都是肢体的剧烈颤抖。
明明是深秋,他却跑得大汗淋漓。
近了近了!!
他知道前方不远就是山林的出口,再跑一段便是村镇,那个人如果一路追来伤及无辜的话,便会引发千华宗在当地设置的警示阵法,他就不信不能摆——
砰!!!
那个人力道很大,虽然下手不及父亲那般狠戾,却是快准狠兼备的一流猎手,他被人从后方扼住脖颈、摁在树干上,鼻梁被撞断了又开始自我修复,他在麻木的痛苦中数着自己心跳的节拍,耳畔如雷鸣般的是自己的呼吸。
他不敢说话,他怕极了他。
那人沉默半晌,终于道:“你不能再直走了。”
他眨眨眼,没说话。
那人继续道:“我可以杀了你,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叁次我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大,比你的增长要更快,至少在我死前,一定会把你拖下去垫背。”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在她身旁,”他的呼吸略有几分急促,“但是如果你敢对她动手,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
“现在,”他将他翻转过来,面向自己的脸,他惊恐地抬眸,只看见一片虚无的紫色,“去叁十里外的棠梨村,那里有个人会照顾你、不嫌弃你,你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我不阻拦你。”
“听懂了就点头。”那人始终没有松开钳制住他脖子的手,他再叁权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呵。”那人轻笑一声,果决地松开手,他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没站稳而跌坐下去。
“你是谁?”喉咙没有被他掐断已是万幸,尽管他早已习惯直面死亡的痛苦,可如此可怕的压制力和压抑感是他从未见识过的、父亲都不曾展露过的恐怖,“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