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这个男人却出现在事故的现场……
苏回记得档案上看到,他是一位失业的矿厂工人,他的妻子于半年前癌症去世,只留下了他一个人,而他自己也身受病痛的困扰,这样的一个人,符合他对凶手的侧写。
在这个瞬间,解秋也似乎有所察觉,他迅速转身,向人群外走去。
如果不加阻拦,他可能很快就会消失在人流之中。
“罗队,我在马路对面的婚宴处发现了可疑的人,这里有可能才是真的放置地点……”苏回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句对讲信息。
时间太紧张了,他犹豫了一下,自己下了车冲过马路,拦住了那个男人。
苏回深知,只要躲在车里,自己就不会受到爆炸的波及,可是他真的做不到,对旁人的死亡熟视无睹。
在这个瞬间,苏回忽然理解了之前常队和他说的,明知是圈套却要进入的解释……
“解秋!”苏回在餐厅的门外拦住了他,“那东西在哪里!”
男人抬起头来看向他,他默不作声,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刀。
苏回迅速推断着各种现场条件,他要怎么才能够改变现在的局面?
刑警们都在花市那边,就算是速度再快,赶过来也需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他没有配枪,只随身带了一把手铐过来。
打斗他从来就不擅长,更别说是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他可能根本就拖不到那些人赶来。
解秋忽然冲了过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苏回格住了男人的手,反身踢腿回击,他的身体灵活一些,努力在用巧力,可是两个人的力量相差太悬殊了。
面前的男人虽然人到中年,但是曾经是位矿工,他的手腕几乎有他两倍粗细。
转眼之间,两人身影交错,过了几招。
苏回在拼命反抗着,从局势上看,两个人差不多势均力敌,但是他是赤手空拳的,对方拿着凶器,如果再拖延下去……
苏回做了个抉择,他似是体力不支落了个破绽,寒冷的冰刃就刺入了他的身体。
解秋看着他负伤,正想逃走,却发现手已经被苏回紧紧拉住。
手铐铐住了他的左手,而另一端,不知何时被苏回铐在了一旁的金属护栏上。
苏回抬起头,用沾血的手拉住他的手腕:“解秋,你走不了了。爆炸物在哪里?遥控器在哪里?!”
解秋这才发现中计了,低骂了一声,疯了一般晃动着铐在手上的手铐,试图挣脱开来,当发现一切只是徒劳之后,他扬起了头,死死盯着苏回,那是一张狰狞的面容,他笑着说:“你找不到的……你也不能阻止这一切……”
遥控器并不在他的身上,那些东西也不知道被安置在了何处。
苏回捂着伤口起身撤后了两步,他已经尽力避开了要害,可是这一刀还是比他想象之中要深,要疼。
凭实力,苏回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烈。也只有这种方法,能够让他为其他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整个过程不过只有短短的两三分钟,打斗已经惊动了门口的人,人们惊慌失措着,还有人在喊警察和保安过来。
苏回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他挣扎站起身,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往餐厅里面走,冷汗一直冒着,身体里的血不断流出来,鲜红色的热血滴落在地面之上。
快要进行的婚宴现场,忽然进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这样的景象一时让里面混乱了起来,耳边似乎有人在尖叫着,有人在躲闪着,还有人试图去搀扶他。
现场并不大,穿过一个小厅以后就是已经摆好了数桌的大厅,里面有一个t形的舞台。
苏回顾不得包扎自己的伤口,他勉力支撑着来到台前,颤声说:“我是警察,这里怀疑有爆炸物,请迅速撤离……”
人们一时慌乱了,有人往门口跑去,有孩童的哭喊声,还有人不太相信这一切,尚未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苏回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可是他不敢停,他想要找到爆炸物的所在,那些东西会在哪里……
眼前有白色的光在晃动着,他的手指根本按不住从伤口之中涌动出的鲜血,体内的绞痛逐渐升级,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拿着对讲机按下留言键,断断续续地说:“花市坊欣南街四十八号,婚宴现场已经可以确定有爆炸物,我……尚未找到爆炸物所在……”
苏回从侧面的落地穿看向窗外,已经看到了几名冲过来的警员,为首的是刑侦三队的队长常雨。
刑警们的赶来并没有让苏回如释重负,反倒让他的心里越发不安。
在那个瞬间,苏回的目光穿透了人群,忽然愣住了,马路的对面站着一个人,直视着餐厅,冷冷旁观着这一切。苏回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诡异的电话……
也许,这才是整个陷阱的最后一步……
他们被步步深诱,就算是破解了谜题,也最终没有办法改变结局。
身旁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爆炸引起了连锁的反应。
震碎了餐厅之中所有的窗户,后厨燃起了一片大火。
前一秒还完好的婚宴现场,瞬时变得满目疮痍。
包裹着火焰的气浪把苏回整个人都推了出去,然后他那些灼热烧灼着每一寸的皮肤,飞溅的石块撕开血肉进入他的身体,他难过得大口吐出鲜血,感觉自己身处在炼狱之中。
耳边是巨大的爆炸声,有瞬间他什么也听不清,耳鸣音深入脑髓,整个世界都在不停震颤,有人在惨叫,有人在哭着。
爆炸,重伤,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撕裂了。
只剩下了剧痛……
整个状态持续了很久,苏回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一场梦,是关于他过去的梦。在过去的长久时间,他的记忆是模糊的,甚至遗漏了关于爆炸案的很多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