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一拨人,齐刷刷的站在院子里,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靳月忙不迭低眉打量着自己,看样子这身衣裳真的不怎么样,傅九卿这样看她便罢,怎么大家也都这样?
“我这身衣裳,真的不好看吗?”靳月回头问霜枝。
霜枝面色微恙,“少夫人,他们……”
人群让开一条路,顾若离覆着披肩,盈盈弱弱的站在了院子里,苍白的小脸没有半分血色,美丽的眼睛里,仿若带着几分泪光,瞧着便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似受了欺负一般。
“五少夫人。”顾若离站在那里,风一吹便有些摇摇欲坠。
丫鬟琥珀忙不迭搀住她,轻道一句,“主子,您还病着,不该出来吹风的。”
“我没事!”顾若离扬起唇角,温柔的瞧着靳月,“昨夜,多谢五少夫人的救命之恩!”
靳月走下台阶行礼,“侧妃娘娘客气,救人于危难乃是义不容辞之事,无需言谢!”
顾若离上前一步,突然握住了靳月的手,“少夫人,此番蒙你相救,我才能安然无恙,不若以后我便尊你为姐姐,你我义结金兰如何?”
“侧妃娘娘……”靳月忙抽回手,“靳月身份卑微,高攀不起。”
“是不肯答应吗?”顾若离泫然欲泣,“姐姐……”
靳月张了张嘴,这都不肯答应了,还直呼姐姐??
“少夫人!”霜枝上前,“外头出事了!”
话题骤转,靳月心神一震,“什么事?”
何止是出事,还是出了大事!
冲出上宜院,靳月才知道,军士包围了整个傅家,整个傅家的人都被抓了,罪名自然是昨夜的行刺之事。
眼下,人都在府衙的大牢里关着,且不管刺客是否真的跟傅家有关,事情发生在傅家,傅家的人都有嫌疑,谁都跑不了。
“姐姐莫要着急,我陪你去府衙。”顾若离娇眉微蹙,“知府大人看在我的面上,应该会让你们见一见。”
“霜枝,你跟上。”靳月提了裙摆上车,眼下也只希望知府大人能看在顾若离的面上,让她进大牢。当然,她不能把霜枝留下,免得这些人把霜枝也给抓起来!
“是!”霜枝应声,心里却不太舒服,总觉得这顾侧妃没安好心。
少夫人待人温厚,委实没什么心思,自己得盯着点,免得少夫人吃暗亏。
陈酿似乎早就猜到他们会来,就在府衙门前候着,冲着顾若离行礼,“侧妃娘娘,您怎么来了?王爷在偏厅里休息,您是否……”
“陈大人,能否看我的面上,让五少夫人见一见傅家的人?”顾若离音色焦灼,好似真的为傅家操碎了心。
陈酿心想,王爷都吩咐过了,允许五少夫人去见傅家的人,怎么侧妃……不知情吗?但面上,他不敢多说,顺水推舟的点了头,“可以!师爷,带着五少夫人进去。”
“多谢陈大人!”靳月抬步就走,然则走到了门口,靳月又转身,感激的冲着顾若离行了礼,“多谢侧妃!”
顾若离报之一笑,面色温柔。
大牢里关着不少人,因着陈酿和傅家平素相处不错,特意腾了南边比较光亮的大牢,安置傅家的人。
男眷女眷分开关押,原本空置的大牢,一夜之间爆满。
偏厅。
宋宴端坐在上,悠然饮茶,他就不信,经此一闹,傅家还敢留人!
“小王爷!”顾若离行礼。
宋宴应了声,抬起眼皮瞧她的时候,视线稍稍倾斜,似乎是看向她身后。然则很快的,他便敛了眸,面上瞬时沉了几分。
顾若离知道,宋宴是等着靳月来求他。
面带微笑,顾若离温和的开口,“五少夫人急着去探视五公子,所以进了衙门便去了天牢,想来是担心五公子的安危。待她想明白了,定会过来求您开恩的。”
言外之意,靳月的心是向着傅家。
“傅家傅家傅家!”宋宴冷然将杯盏掼碎在地,“傅家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介商贾罢了!士农工商,排在最末端,与贱民有什么区别?”
顾若离知道宋宴生气了,当即垂下眉眼,站在一旁低低的咳着。
“你身子如何?”宋宴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明明是关慰的话,到了嘴边却似冷飕飕的质问。
“多谢小王爷关心,若离还好,只是染了风寒,唯恐传染给小王爷,所以不敢靠您太近,请您恕罪!”顾若离着实没有靠他太近,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微光里,虚弱的美人,唇角含笑,眸中含情。
宋宴想着,当初不就是喜欢这样的温柔、疏离吗?为什么现在却觉得,有些不太一样?是人不一样了,还是心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好养着,不要轻易吹风。”宋宴随口说着。
“是!”顾若离俯首,瞧着很是懂得分寸。
程南又命人奉上一杯茶,将此前的茶盏碎片捡拾干净。
心绪稍平,待程南领着奴才下去,宋宴端起杯盏浅呷一口,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姐姐只是问了傅家的事,其他的……”顾若离咬了下唇。
其他的一个字都没有,包括他——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