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一脸的怅然迷惘,最终,却没有迈进这无数次令他却步的宫殿。
接连下来三日,暴躁的皇帝似乎安静下来了,宫女太监们都舒了口气。
然而伺候皇帝多年的张裕,则知道事有反常。他注意到皇上这几日虽是不再发脾气,可眉头就没松开过一回。而且……夜晚时常很晚才休息,更没有再去明宝殿张望。
“皇上,恕老奴多嘴问一句:皇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呐?”好不容易确立了皇后人选,皇上的心情身体都有所好转,张裕就怕这宫里再出什么事,虽是伸头一刀的事——他也不得不做。
寒皓一震,面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他却终于是说了实话:“张裕,朕这几日都在想一个问题。”
他转身看着张裕,眼中迷惘并未消褪,“朕在想:放手,是不是才算是真爱呢?”
张裕大惊,忙劝解道:“皇上何出此言?郑才人是真心实意侍候皇上的,皇上何来‘放手’之念?”
果然是大事啊,这眼看就要举行册后大典了,皇上怎么突然萌生了‘放手’的念头?难不成,皇上又发现郑才人和谁谁谁……
寒皓摇头:“朕不是想放手,而是朕看见……”顿了顿,他低低地道:“朕看见许多人都放手了。朕不明白,既然真的那么爱一个人,又怎么能忍得下那种痛苦,对她放手呢?”
张裕稍微一想,顿时就明白了。这事,一定和辰王爷有关吧?辰王爷今日就要前往沙国迎娶那沙国公主,必然是和郑才人见过面了。
想到此他忙说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其他人自然不会和皇上争抢。若那人放手,正是说明了那人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啊。”
谁料到,张裕这一番看似得体的解释反而给寒皓造成了莫大的困扰。寒皓忍不住在心里想:若他不是皇帝呢?若他没有以身份压人,那个女子可还会多看他一眼?
“朕不甘心。”寒皓握拳,面露痛苦之色:“朕不因她是任何人而爱上她,同样朕也不许她因为朕的身份而爱上朕。朕亦不信,朕放她离开,她便会背叛朕。”
放手?他也做得到!只是他不是真正的放手,而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她。
“皇上?!”张裕急忙跪下了,“大婚在即,皇上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啊……”
“你退下吧,朕去明宝殿一趟。”寒皓突然忆及雪山的那一日,尽管宝儿不记得他是谁,可宝儿在心理上只能接受与他共赴巫山云雨,难道这还不能说明宝儿心里只有他这个男人,而不是因为他皇帝的身份吗?
兴冲冲地,他转身往明宝殿大步走去,眼中再没有一丝迷惘,也没有犹豫及复杂之色。
张裕跪在地上,忍不住连眉头都皱了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皇上莫是又要……又要闹出什么乱子了吧?
“什么?!”
郑宝儿跄踉着倒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以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让她痛彻心扉之语的男人。
他说……让她和寒易辰一起去沙国?
脸色愈来愈苍白,心愈来愈痛,她却忍着心痛确认道:“你究竟是何意?请你再说一遍。”
寒皓一见她反应,就知道她误会了。心疼的拥她入怀,不管她是否挣扎捶打,他轻声安慰道:“朕没有其他意思,朕只是想让宝儿明白:朕如今明白什么是爱了,往后朕宁愿自己痛苦百倍,也绝不愿让你再伤心一分。宝儿,你让朕信你,你是不是也该信朕呢?”
郑宝儿顿时停止了挣扎,静静的偎在他怀里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一颗心在不知不觉间也安定了下来。他说的没错,她的确不够信任他。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第一想到的,就是他听见了她和寒易辰的谈话——又误会了。
“你……”她困难地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寒皓轻轻吻着她的耳垂,涩然但坚定的笑了笑,道:“宝儿,给朕一个机会证明:朕真的改过了。朕放心你跟他走,因为朕相信你会回来——带给朕一个好弟妹,也带给朕一个好皇后。”
闻言,郑宝儿瞬间泪如雨下,将自己深深埋进了他怀里。
她信,她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