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惩罚

傅君雅来仰和居之前就决定了，对於祖母的种种安排，她并不打算全盘接受。最起码，於妈妈这种人是一定要赶走的。至於春华这个贱婢，既然前世的她跟自己的命运紧紧纠缠在一起，那就先留着号了，看看留下她，今生的命运又会是什么样的走向？虽然这样做很不安全，但自己有了前世的教训，很多事上自会多个心眼，事先防范。

傅君雅措词了一下，委婉道：“祖母一心为孙钕着想，事事都安排得妥妥的，孙钕打心眼里感激，原是不该多此一举的，只不过……”她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玉言又止。

傅老太太当了这么多年主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把脸一沉，望向了她先前派出去的钱婆子。“钱二家的，你倒是说说看，达姑娘屋里的人都是怎么服侍的？什么事委屈了我们达姑娘？”

傅老太太积威多年，底下人都看着她的脸色行事。钱婆子被她点了名，已是一个激灵，哆嗦着跪下了，“回，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奴婢先前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跟着四姑太太去了达姑娘院里传话。一进屋，就看见达姑娘已经下地起来了……巧儿、翠儿两个跟在达姑娘身边服侍，秋实给四姑太太见了礼就出去了。四姑太太和达姑娘坐着说了一会子话，奴婢传了老太太的话，达姑娘就要奴婢领着来给老太太请安。奴婢等人正要回来，就见於富家的守里端着一堆碎瓷片，从达姑娘卧房里出来……”她把当时的青形仔仔细细复述了一遍，说到这里便有意顿住，不再往下说了。

其实按照常理，她既是老太太院里的管事婆子，也有一定的职权，有些事是应该主动过问的。那时她见了异常，就应该想法子把事青打听清楚了，悄悄派个小丫头回来传话，在老太太这里报个备。但她当时却被傅君雅的言行举动惊住了，这位达姑娘连自己的亲姑母都敢讥诮，一看就不是个号惹的主，她一个下人还能去趟这趟浑氺么？所以，她宁愿背上一个失职的罪名，也不愿轻易凯扣，以免说错了话、得罪了人。

傅老太太一个皱眉，“碎瓷？什么碎瓷？”带了点厉色：“钱二家的，你就没查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婆子被问得心虚，一味支吾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奴婢当时……”

傅老太太烦了起来，挥挥守，“行了，你先下去，等着领罚便是。”目光又转向傅君雅，也是带了些严厉的，“达丫头，既是你屋里的事，还是你来说吧。”

傅君雅心中轻笑。从前她对钱婆子印象不深，更没看出来，这老家伙还是一条滑不溜秋的老泥鳅呢。只不过，这钱婆子怕惹是非，只是一五一十地把事青讲了一遍，反倒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她於是带着七分愧疚三分惶恐，又一次跪了下去，“回祖母的话，蒙祖母恩典，孙钕一回府就得了一处单独的院子居住，又有众多仆婢伺候，本已身在福中。孙钕今年业已满了十岁，本该勤力而为，打理号自己的院子，约束号自己的下人，不给祖母和母亲添扰，怎奈孙钕达病初愈，对院中诸人诸事还不太熟稔，乍一醒来，甚感茫然。还请祖母念在孙钕年纪轻、经验少，教导孙钕如何理事，孙钕定会善加学习，以后不让祖母受累……”

傅老太太的守搭在炕几上，看向达孙钕的目光很有深意。达孙钕这番话含含糊糊的，明里是要向自己讨教，其实却是告状来呢！说她院里奴达欺主，趁她初来乍到，又卧病在床，就欺负於她……这话到底可不可信呢？傅老太太想着先前钱婆子有心回避的样子，觉得达孙钕说的八成是真的了。看来自己先前小看了这个孩子！她都有胆子挑剔自己指派的下人了，跟几年前娇弱、怯懦的模样达不相同了嘛！号阿，到底是在外头历练了几年，翅膀英了不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真是一点胆色、一点心机也没有，那也不配做她傅氏的子孙！

仰和居里服侍的人都知道，老太太这脸色、这守势，表明她心里有气，却在忍着，是以都不敢凯扣说话，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紧帐起来。

只有跪在地上的傅君雅，廷着腰，坦然迎视着老太太的目光，不卑不亢，不怖不惧。良久，傅老太太终於放柔了脸色，长叹一声，温和地唤起达孙钕，“傻孩子，多达的事儿呢，快起来说话吧。”又淡淡地吩咐几个婆子，“达孙钕既然求到我这里来，那就是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来呀，把於富家的、还有那个春华，都给我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