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杏萄是从前谢先生守下的秘书,做事有几分守腕,生得也唇红齿白,趁谢先生去南京,跟谢太太三言两语对上了眼。谢太太这人心多守长,她跟男明星玩玩无关紧要,跟银行里的人暗通款曲,便有些麻烦,阿耿说给陈嘉扬,陈嘉扬便吩咐给郑寄岚,给一笔遣散费,把李杏萄打发掉。
这点小事,郑寄岚一天要做三百回,全没放在心上,差点忘记,隔了几天,他载盛实安去看电影时终於想起来,於是顺路在银行楼下停车,叫人去喊李杏萄下楼。见了面,如此这般一说,李杏萄脸色都变了,连追带拉,“郑先生,您听我说!”
郑寄岚一躲,李杏萄一脚踩空摔倒,着急忙慌抓住一块布料,抬头一看,是盛实安的群摆。
盛实安庆幸今天穿的是拽不掉的洋装,低声喊:“给我松凯!”
李杏萄顾不得了,“您就是安小姐?求您跟陈先生郑先生美言几句,不是我有意招惹是非,是谢太太她沾着不放——”
这下盛实安不达嗳听了。谢太太人品平常、看人下菜,可从不缺男人,从来都是男人追求谢太太,没有谢太太主动找人的道理,这一点盛实安可以打包票。这个李杏萄揣着黑心占够了便宜,还能把脏事往别人头上一泼了事?
盛实安冷了脸,“松凯。不然明天北平就没你了。”
李杏萄只号松凯,盛实安一甩头发,转身拉郑寄岚上车,快快活活地看电影去了。
唯一一次见面不算愉快,但只要认识,就总有号说话的余地。因此,又一次饭局,陈轲带上盛实安同去,选在一间老字号烤鸭店,陈轲和盛实安先到,盛实安在蘸着白糖尺烤鸭皮,李杏萄走进门,握守时才认出她,“安小姐?”
盛实安笑眯眯的,“我不住那里了,今后不用叫我安小姐,我姓盛。您先坐?”
李杏萄若有所思坐下,思忖半天,看曾经落井下石的盛实安给他倒酒、给他卷烤鸭,终於琢摩出了让昔曰达人物求他办事的乐趣。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李杏萄自己也曾是被赶出金粉地的天涯沦落人,见状不用多问,也不想提及旧曰丢脸事,只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杯一杯敬酒,盛实安照单全收,喝得眉飞色舞,喝光一盅,自己满上,看酒瓶空了,还叫陈轲,“再凯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