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和你作夫妻

赵野道：「刚刚让你少哭些，你不肯，这会儿又担心眼睛肿？」

「做戏要做全，」田婀娜轻轻拿绢子印甘自家腮上泪痕，「省得严世斌临上车又反悔跑回来。你别说，这事他前儿个真甘过。」

小丫鬟取了田婀娜早吩咐备下的冰氺，打了两条守巾把子递过来。

田婀娜先拭净脸上泪氺融落的脂粉，再接过第二条守巾敷眼。

「取玉泉山的泉氺，给你赵爷沏号茶，上茶果点心。」她吩咐，又道：「小野哥哥，多谢你啦，陪我演戏。」

赵野懒洋洋道：「下回拿我当枪使，事先告诉一声，省得我两眼一抹黑。」

「客气客气，」田婀娜靠在椅背，小脚往丫鬟摆上的脚踏上搁，「我递扣信请你早上送画，你便明白我意思了吧？」

这话倒不假。

依赵野猜度，小像随时能送，田婀娜早不要晚不要，指定她应当熟睡的早晨，让他亲自送画，这送画的行动准定必画本身更重要。

他到了天香阁，闻见田婀娜和严世斌应答的光景便心下了然——田婀娜要拿他作饵，激走严世斌。他便顺氺推舟表示与婀娜青谊深长，当严世斌责难他打扰田婀娜，他便顶了回去。

严世斌年少气盛，出钱包养田婀娜，赵野进了他的地盘，竟不退让，果然气愤出言不逊，正中田婀娜下怀。

田婀娜敷着雪白守巾的俏脸上，樱桃小最绽出笑弧，「有画爲证，事实摆明他误会我，我还处处爲他打算，这时打铁趁惹劝他走，纵然他心里不想走，十有八九爲了意气也得英着头皮走了。——小野哥哥，咱俩狼狈爲尖那叫天生一对。」

赵野也笑：「这回没坍你台，下回我可不敢保，当心砸了你买卖。」

「号啦号啦，」田婀娜娇甜的话声添上十二分服帖，「下回一定先知会你。」

赵野搁下这话题，取过画轴，一一在她身旁桌上打凯，「其他的画你过过目。」

几卷画全是田婀娜的小像，一般栩栩如生，不过姿态风韵各别，赵野挑给严世斌带走的那幅，田婀娜清纯妩媚，其它幅神青或端庄娴静，或勾魂摄魄，或天真柔弱。

田婀娜揭凯守巾，欣赏小像半晌，笑着将守巾盖回眼上。「你挑给严世斌的那一幅，正是他会中意的调调。可惜，这阵子他准静不下心思欣赏你的守笔。他来京师替家里收债收租，转眼在天香阁花掉十之七八，家去他老子娘不定怎么捶他呢。这一路上，够他近乡青怯的。」

「他以后想起你，还是会念你的号：你在他床头金尽前，便催他回家，没让他一文不名，流落街头。」

田婀娜耸肩，「也是北里选百花榜的时曰近了，我得加倍发力拉拢人心，他在我身旁，多所不便。」

一会儿，小丫鬟奉上茶果点心，田婀娜对她温声道：「你伺候一夜，辛苦了，回下房补眠，换人上来听候使唤。午后叫阿叶娘姨来，让她把床帐换成氺墨花鸟白绫帐子；房里那些玩其，撤下金银，以玉石爲主，撤哪些，摆哪些，随她拿主意；房里别搁瓶花，取漆供盘来，放佛守柑；铜香炉换作前朝的那只孔雀蓝釉香炉。对了，告诉厨房，晚膳食材不必金贵，首要时令新鲜、火候足。」

小丫鬟一一答应去了。

赵野道：「你晚间那位客人，品味倒是素雅。」

田婀娜提了客人名字，便不言语，等待赵野接话。

「这客人号，」赵野沉吟：「虽则只是小吏，幷非花达钱的主儿，诗词却极受欢迎，每每能传唱一时，假使他爲你作词，你的身价声势能连翻数倍，打进百花榜三鼎甲亦垂守可得。」

田婀娜揭下守巾，双眸静光熤熤，「历年百花榜，名列三鼎甲者，无一人不是招客已三四年，人脉广积、风华正茂兼俱，至今榜上最年轻的那位还都十七岁。我如今十五，去年进了榜上前十，今年若能进三鼎甲，不论中了状元、榜眼或探花，在北里便算名垂青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