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了呼吸,几乎不敢听接下来的话。
“满儿出生后,朕就派人取血,用皇家密法验了亲,证实了他真的是朕的孙子。不过这个孙子朕……可以不要。”
于菱月紧紧的抿着嘴,愤恨袭卷了全身,压得她四肢疲乏不堪,在心里不停的骂着畜牲。
“你去喂虎,朕倒是很意外,更意外的是,朕的好儿子竟然跳了下去,他为你不要命了,朕怎么能容忍……朕只有这一个儿子,他有个三长两短,朕怎么办。”
太上皇的口气渐急促,似想到了那日的场面,心有余悸。
于菱月轻轻的摇了头,傅君兮的二弟三弟听到这话不知情何以堪,她的满儿将来若知道亲爷爷说可以没有他,又该怎样伤心。
太上皇终于喘平了气息,嘲弄的看了她一眼,“所以朕纵萧秦两家结盟,也早就从别处调了兵马防备,但是君兮他不知道,他在无助之下,只能把满儿挂在了城楼之上,胁迫退兵。”
于菱月猛得站起来,紧握的拳中指甲嵌进了肉里,剧痛之下,手掌中有湿润的稠血淌出,可这都不及心更痛。
“你……你居然……”
太上皇悠悠道:“他送完满儿回来,大醉之后在我这儿大哭了一场,好多天浑浑噩噩的不能干正事,那么大的人了,真是没出息。”
她脑中似有了那个画面,无论是满儿还是傅君兮,都叫她心痛。
他并没有那么无情,他的确是无可奈何。
于菱月开口,嗓子沙哑得似被火烤过,“不是他没出息,是你疯了,你为了分开我们竟然忍心这样伤害他,他有你这样的父亲真的可怜。”
太上皇冷冷道:“你曾差点要了他的命,天下间有那个父亲,能容忍儿子对这样的女子恋恋不忘?”
于菱月身子几乎站不稳,她摇了摇头,凄笑道:“的确不能,这都是你造的孽,却要傅君兮来承担,他做错了什么啊?”
太上皇闭了下眼,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满腔的恨苦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她的袖口滑出了冰凉之物,随之紧握在手中,步步向檀木宽椅上的人紧逼。
太上皇虽闭着眼,却也察觉到了动静,淡淡道:“你心里可有君兮。”
“有。”
她毫不犹豫的,清清楚楚的答道,“我不爱他,又怎会有满儿,怎会容忍自己生下了仇人的孙子。”
他意外的睁了下眼,随之笑了,睁开眼偏了目光,望向了于菱月左侧身后的地方,眸色中柔意潋滟。
“朕要陪君兮再过一个中秋,之后朕会去见他母亲。”
于菱月一怔,顺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到那儿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像,与淑妃很像。
太上皇的目光又挪到于菱月身上,云淡风轻道:“走吧,朕说了自刎不是唬人的,等着就成。”
于菱月杵在原地,并不信他的话,紧紧握着的匕首舍不得撒手。
“来人。”
随着宫人进来,于菱月赶紧收起匕首塞回袖中,大步离开。
殿门再次被关上,又只余他一个人。
太上皇撑臂看着画像上面若桃花的女子,喃喃不绝。
“我已经尽力帮他留住了,你可不能再怨我了。”
“君兮的皇后,是你喜欢的月儿。满儿那孩子我抱过了,满儿像君兮,君兮像我……反正都不像你。”
“淑妃……跟你真的好像。我看着她总以为你还在。你若还在……”
他打了个哈欠,继续念叨,“你若还在……我怎么敢做那么多错事。”